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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一掖,一个箭步蹿上,左手抓住脖领子一使劲,又把老太婆提起来,跟着左右开弓地扇了老太婆一顿嘴巴子,打得老太婆蒙蒙腾腾地顺着嘴角子滴嗒滴嗒直流血。
“你伸手给我指,谁是武工队?谁是县区干部?”刘魁胜左手揪住老太婆的后衣领,右手却用驳壳枪敲打她的脊梁骨。人们一见揪出去的老太婆是快嘴二婶,心里都捏了一大把汗,个个喘气都不匀了。特别当快嘴二婶张大眼睛在人群里搜寻时,凡是离近刘文彬和汪霞的人,都尽量设法用自己的身子来遮挡。河套大娘的心提到嗓子眼。“怎么鬼子偏看上你这个鸭子屁股嘴?你敢胡吣,看过后怎么收拾你!”她紧握拳头,眼睛瞪大望着快嘴二婶,生怕她爱说话的嘴巴走漏了风声。
以往肚里存不住话的快嘴二婶,今天却和往日大不相同。虽然她来回地搜寻几遍人群,可是,叽哩呱啦爱说的嘴巴,如今好像贴上封条,一声也不吭。她每次目光瞅准刘文彬、汪霞,都迅速滑过去,好像他俩没在场。死亡靠近了她,她并没有让死亡吓得想出卖良心。“一个人为国家要宁折不弯,别做墙头草。”这是徐政委在公民誓约①大会上讲的话;在庄严宣誓的时候,那“不向敌人泄露秘密;不给敌人带路……”的条条誓词,都让她一下回想起来,“我举手宣了誓,要说了不做,那算什么人?……”
①是晋察冀边区人民在斗争残酷的年代里制订的对敌斗争的公约,其中有“不向敌人泄露秘密”,“不给敌人带路”等条。
“谁是武工队?谁是县、区干部?你快给我指!”刘魁胜嗓子撕裂地嗥叫。
快嘴二婶给予刘魁胜的回答,是眼睛一白,头一摇。“你——”刘魁胜转身用枪口逼住快嘴二婶的胸,疯狗似地捣了一家伙。
“我——”二婶只从齿间崩出一个字,往下不言语了。“去你的蛋吧!”刘魁胜枪弹打中二婶的胸膛,二婶子栽倒了。快嘴二婶被击倒,立即引起人群里一阵哗乱,周围的鬼子啪啪啪地一放枪,才把人们镇唬住。
“再乱!再乱!再乱都叫你们学了她!”刘魁胜右手用枪逼着人们,左手指点快嘴二婶的尸体,喷着唾沫星子叫:“快说,哪个是武工队?是县区干部?”
人们屏着呼吸,仍不言语。
“不能让群众为我们无辜地死!”刘文彬想到这就往前挤,汪霞紧跟着也朝前移动。在他俩面前,遮挡他俩的河套大娘和别人,像筑起的一道人的长城。他俩想挤,挤不动;想过,过不去。他俩的背后,却有好几张嘴在小声地劝阻:“别动!”“动不得!”“你不暴露,没人说!”
“老兔崽子,你出来给我指!”刘魁胜伸手一拽,将房东河套大伯拽离开人群,跟着扬手像对待快嘴二婶那样也要来个下马威。老松田急忙跑上前来,充装好人似的紧忙挡拦住,同时,眼珠一瞪,将刘魁胜吓得朝后退了十几步。
“老大爷,你的大大的良民,我的明白。你告诉我,武工队来过没有!”老松田眯缝着笑眼,乐呵呵地问。
大伯被刘魁胜朝外一拽,就像有刀在剜刮大娘的心。要不是人们挤架着她,当时她会晕倒了。她知道在这种场合被鬼子拽出去,不出卖自家人,想着不沾刀、不挨枪地活着回来,是个百里挑一的事。但是她宁愿自己的丈夫不活着回来,也不愿意他出卖自己人。她身上一个劲的出燥汗,强支撑身子,表示自己心里很坦然,眼瞅着大伯在听他如何回答。大伯并没有把老松田放在眼里。他横白了松田两眼,很随便地说:“谁知道五(武)工队、六工队是什么样?反正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那今天早晨让皇军顶堵回来的是什么人?”“那,我在家里睡觉,我哪知道是什么人?我要是诸葛亮,或许在被窝里能掐算出来!”
老松田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人在嬉弄、耍笑着他。他强按住火性,不笑强笑地说:“那你回头看看的,看看这堆人里谁不是你们村庄的?”
“不用看,这堆人我都认识,都是西王庄的娃娃,西王庄生的,西王庄长大的!”大伯根本就没朝人群里瞅。
“一个外村的也没有?”老松田盯住大伯。
大伯斩钉截铁地说:“有啊!还不少呢!”
“好好,那请你把外村的人们指出来!”松田从老大伯的话语间觉得找出点缝隙,满脸陪笑地往下追。
“还用指?这不是一大堆!”河套大伯伸手指点端步枪的鬼子和提手枪的夜袭队员们嘲讽地说道,“像刘魁胜他们,都不是俺们西王庄的,像你们,”他剜指着老松田,“不光不是西王庄的,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