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古典同意:“别的撂下先拿人。我有把握,这小子跑不到天边去。”
王警长说:“我们查过了,据火车站说,他买的天津车票,是往北跑的。他要是窝在天津还算好办,就怕闯了关东。关东如今叫满洲,要是出了山海关,咱就没辙了。”
古典着急地说:“那就麻烦兄弟赶紧下卫到天津。”接着,让老刘头去上房拿来一封银元,“他到天津必到古联升,去小民胞弟那儿,有劳兄弟们麻利着上路。”
王警长收好银元朝外喊:“来人!”老铁答应着闪进来。王警长说:“验完尸,抬走埋了,别撂着让家眷们不安生。”老铁敬礼,“是!埋尸的人全安排好了。”
王警长站起身,继续履行公事,“古爷,公事到这儿算一站,咱就别耽搁了,麻烦您到局子接着下一站吧。”古典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整整衣衫恢复常态,“那就走吧!”古老爷就是古老爷,人死架子不能倒,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到嘛时候决不丢人现眼失身份。
罗氏闻讯要把老爷带倒县里去,披头散发地从上房闯出来,跪在地上抱着古典的大腿不撒手,“老爷呀,你一辈子行善没做缺德事呀,呆在屋里怎么大祸从天降啊!”
古典镇定自若,把夫人拽起来,“嚎丧半天尽是没用的,王警长公事公办,我正好顺便进城串串亲看看朋友。甭害怕,老实在家呆着,回头打发人给我送点零钱去,我不能攥俩拳头走亲访友。”罗氏出身名门,加上这些年古典的耳濡目染,遇事终究不同于小家女子,老爷一说,罗氏会意地点点头不哭了,“老爷呀,你可千万保重啊,你放心吧,我会把家里的事料理好的。”回屋给老爷取了件体面衣裳,一直送到大门口。
公母俩临别互相嘱咐的话,听着都是常理之言,里面藏的话外音外人未必听得懂。古典是说,光哭有嘛用,听我跟你交待正格的:这个王警长是个生瓜蛋子,不能在这儿跟他嚼戗。到县里边怕嘛了,谁不认识我古老爷?你在家安排人使些银子,人不是我杀的,谁能把我怎么样?罗氏“会意地点点头”意思是说,听懂你的意思啦,嘱咐的这些事一准儿照办无误,你就把心搁到肚子里面放心去吧。于是,古典古大老爷放心地去了。
古典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跟着警察们逶迤来到县城,没有缓气便接受问话,没有给他“走亲访友”的时间。问话类似堂审,一间空旷的砖坯房,明柁明梁明立柱,跟古宅的牲口棚近似。与牲口棚不同的,房间内没有牲口,左右站着几位警察。也没有投牲口料的马槽,靠房间的一头有张白茬长条桌子,长条桌子后头摆着长条椅子。长条桌子迎面丈许,突出的放着一尊显然经过加工的老树根,没有树皮,截面很光滑,大约上面承载过无数人的屁股,日久天长把截面的年轮都蹭模糊了。来到警局古典被直接领到这里,起先他不肯坐,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安置尊臀。然而,终究年纪大了,又步行了整整八里地,确乎需要落坐休憩,根据“到嘛时候说嘛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诸多格言的提示,还是自觉地坐在树桩上了。
屁股刚接触到树桩的截面,王警长面带歉意进来了,“古爷,警局不比您老的大宅院排场,实在太寒酸了。咱们抓紧吧,完事您老也好安歇,咱们弟兄还得接着为您老人家效劳呢。”古典深明大义地问:“不知王警长还要老朽提供哪些干证?”大概王警长出于对古典的尊重没有坐下,有个师爷做派的老警察,掌着文房四宝坐在长条椅子上。王警长示意老警察,“记!”便开始了短促的问话,主要问李元文的情况。
古典首先声明,该畜生李元文与古姓非亲非故本毫无瓜葛。然后如实叙述了若干年前,该畜生如何耍钱输了工钱,如何寻死觅活门前上吊被古宅解救,又如何可怜该畜生少爹没娘被古宅收留,以及如何调教得能够写写算算,原以为能够调教出人样儿来,不成想居然弄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命案。古典说完了,眼瞅着王警长,心想眼见着案发整一天过去了,还不快去追逃犯,跟我费嘛嘴皮子。
王警长偏偏打破沙锅问到底,又问煎饼秃跟古宅怎么个关系?古典斩钉截铁地回答,任何干系没有。
“既然也是非亲非故,古爷行善八方,从没一人能够得到煎饼秃这样的慷慨施舍,缘何专给他盖了两间大瓦房。请问古爷,这里暗藏着哪些用意呢?”王警长突然这么一问,在感佩这个王某人调查透彻的同时,忽然意识到当初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办了件蠢事,他并不清楚后院的院墙拆除了多少砖瓦,至于盖了两间嘛样的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