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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李元文先赢后输差点令他命归西的悦来客栈,生意做的也是越来越不济。客房买的买当的当,只剩下小门脸还叫悦来酒馆在老地界儿支巴着。自从有了正式的买卖,煎饼秃每天离不了喝两口。悦来酒馆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打酒也方便,便经常光顾。掌柜的见爷俩进来忙打招呼:“秃爷,坐下喝还是拿走?”煎饼秃从来不坐下,“今儿个多打二两回去喝,坐下就起不来了。”接过打好的酒壶揣进怀里,冲着酒客们点点头领着孩子出了门。
泡酒馆的人没有几个喝闷酒的,没话还找话说呢,看见煎饼秃前来打酒,就跟掌柜的白送了一盘老虎豆一样,就酒的菜码又有了。
一位酒客触景生情感慨道:“咱独流镇几千年也没出这么一位能人,脑袋上连根草都不长的外来侉子,竟然受到古老爷这么样的抬举。赏块地皮做买卖,不交租子不纳税,还给盖了青砖铺瓦的一片宅子。唉,咱没这个命啊!”
不知哪位喝多了,张口直冲命门:“人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呀——”
掌柜的一听茬口不对,赶紧从柜台后头探出身子阻拦:“嘿嘿,喝酒不是喝猫尿,不兴胡吣!咱们古老爷正儿八经的仁义君子,这话说哪去了?”
有明白人接茬:“古爷的那位大管家,可就保不齐动凡心呀!”
也有不明白的搭话:“要说那个会耍钱的管家,二七大八也该成亲了,怎么还耍单儿呢?”
还是掌柜的最明白,“人家识文断字,能跟你们似的,是个母的就拿轿抬过来?咱独流镇是块不说男道女的净土,几位拉呱点别的行不?”
掌柜的一嘿唬,酒客们清醒了:“你老教训的在理儿,……盘小酥鱼。”
还有位表示痛改前非,赏了自己一个嘴巴,“掌柜的赶紧烫壶热乎的,我得漱漱嘴!”
没留神河里结了厚冰,靠大河养活一家人的,得用冰窜子凿凌眼逮鱼了。
冰排子象关东爬犁,只是不用畜力靠人力,拿冰撑子上撑着冰排子载客滑行,这是独具地方色彩的高速交通工具。二十一里堡的李三,租不起古老爷的地,终年吃这条总也吃不尽的大运河,流着水捞鱼虾,结了冰撑排子。刚送一拨出门串亲的回来,看见煎饼秃爷俩在堤上走大声喊着:“秃爷,爷俩儿上来捎你们一段吧。”
挑着担子的煎饼秃换换肩,不愿给人添麻烦,“不啦,走着暖和。”
光腚孩真叫童言无忌,随口突噜道:“俺爹怕掉进凌眼里头。”
李三整天在冰上挣命,专腻歪这句话:“狗娘养的,净说不吉利的。”一铆劲,冰排子如离弦的箭头,没影了。
煎饼秃掴掴儿子脑袋,“紧走几步,你娘做好饭等咱哪!”
光腚孩撒开丫子,一溜烟儿窜出去老远。
花筱翠把晚饭忙活完,屋里屋外找酒壶,他不想让李元文干坐着,“我给你烫点酒,你先慢慢喝着。哎呀呀,我都糊涂了——秃子把酒壶带走了!”李元文忽然支楞起耳朵,“别忙,稍微等会儿,”撩开窗帘朝外望望,轻声说:“秃子回来了!”花筱翠急忙去开门,李元文一把拉住了她,“别急,你先开开眼……”他让花筱翠对着门缝朝外瞧。
爷俩一进院,光腚孩就拉长声地喊:“娘——”花筱翠在屋内应:“嗳——吾儿乖乖,娘忙活饭了。”煎饼秃撂下担子,拉住光腚孩指着满院的豆子,“看这糟蹋的,把豆捡起来再进屋。”爷俩蹲下捡豆。李元文捂着嘴乐,“怎么样?我能掐会算……”花筱翠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我看你是缺德带冒烟儿。”噘着嘴忙朝炕桌上端饭端菜,斜了一眼李元文朝外喊:“大管家来了,等你们爷俩吃饭了,一会儿再收拾挑子,饭菜快凉啦。”
煎饼秃直起腰,这才发现院里立着大管家的自行车。
光腚孩夜里跟娘一块睡,吃完饭洗了脚丫子早早钻被窝,发现花筱翠把一块花布掖到褥子底下,便问:“娘,大管家给你买好东西,怎么不给我买?”花筱翠拍拍枕头:“快躺下!”
煎饼秃脱光身子也躺下了,望着屋顶数房把子。
花筱翠从灶上舀了一盆开水,拧了把热毛巾捂在秃子光脑袋上。煎饼秃仰着脸问:“这样能捂出头发来?”花筱翠到外屋拿菜刀切了一块生姜来,取下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