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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点点温柔,软语声声恰如记忆深处的母亲。
那时候,母亲性情还未变得乖僻,仍是如水一般温婉。
总是抱着年幼的他,倚在窗下,唱着月儿弯弯的童谣。
“娘。”
喃喃语声沙哑,他抬了抬乏力的手,想抓住虚空中不可挽留的幻象。
念卿听得真切,顿住手怔怔看他。
透窗微光照得少年唇颊惨淡,眉睫却更浓黑,嘴唇与鼻梁的凌厉线条像极了仲亨,下颌却有着他母亲的娟秀。看他嘴唇翕动,念卿倾身俯近,“子谦,你要什么?”
他微微睁眼,抓住了她的衣袖,拽在手中再不放松。
念卿下意识想要抽出袖子,却又顿住,再看他已合上眼沉沉睡去,唇边有孩童般恬然的笑。
趁着艾叶汤还滚烫,念卿拿手帕浸了,不停为他擦拭胸膛后背。又替他系好衬衣,将被子严严实实捂好,这才觉察自己手指被热汤药烫得红肿,火辣辣作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子谦冰冷手脚开始回暖,额头渗出微汗。
忽听他迷迷糊糊说着什么,念卿凝神听去,像是三个字的什么膏……直至他反复嘟哝,才令她反应过来,是在说“桂花糕”。
就是桂花糕,仲亨曾说过,子谦幼年爱吃桂花糕,当初还特地吩咐下人为他做过。可惜直至离家,子谦也不领父亲这份心意,一口也没尝过。
从昨天到此时,水米未进,难怪他迷迷糊糊念起这桂花糕。
病里若知道饿,便是天大的好事,念卿欣喜不已,忙叫进侍从,吩咐找些吃的来。可这天寒地冻的夜里,翻遍灶房只找到半缸粳米,一些菜干。
念卿只得挽了袖子亲自下厨煮粥。
侍从都是行伍之人,眼看帮不上手,便将夏家闺女松了绑,带来灶房帮忙。念卿看她惶惑不安模样,端茶递水却很是麻利顺从,便和悦地问起她名字年岁。
“我叫四莲。”女孩儿怯生生低着头,“刚满十八。”
念卿搅粥的手不觉缓下来,侧目看去,十八岁的少女亭亭玉立,浓鬓如云,乌黑长辫垂下肩头。似此如花妙龄,寻常女子该想些什么,却是念卿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的……未经含苞便被迫一夜盛放的罂粟之花,少时丧母,含冤杀人,身不由己零落为风月棋子。
如今想来恍若一梦,那些事,已遥远得好似前世。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已是重新活过来的霍沈念卿。
那名唤四莲的少女也在怯怯偷眼打量她,虽在身后帮忙,却离她三步距离,不敢接近。
“你念过书么?”念卿微微一笑。
“从前跟哥哥们念过一点。”四莲细声回答。
“家里还有兄长?”念卿留神问。
四莲默了一刻,低低道,“都不在了。”
念卿蹙眉,探究目光里的锐利,迫使四莲涩然道,“那年北上逃战乱,爹跟三个哥哥患了疫病,一下子都没了……”
一时间,念卿也沉默了,看着这黯然少女,不觉低低叹口气。
“这么说,你是跟着你娘改嫁到这家来的?”念卿柔声问,“你们原是南方人?”
四莲点头,“我家在虞县。”
念卿知道那个地方,点了点头,“难怪听你说北方话带些口音,虞县是好地方,怎么会到北方来避战,北方只有比南方更乱的。”
“那年北方闹复辟,我爹说,革命党来了天天打仗,日子更不好过,还不如皇上在的时候……”四莲蓦地顿住话语,自悔言多,惴惴窥看念卿神色,不敢再说什么。
念卿手里长勺依然缓缓搅动米粥,脸色平静,“你爹是做什么的?”
“教私塾。”四莲迟疑了下,喃喃道,“他原本是喜欢革命党的,那年还带头到镇上绞了辫子,可后来打仗打个没完,总是不消停,唉……”
念卿没有说话,沉默搅着那一锅渐渐散发清香的米粥。
“人回来了!夫人!”
院子里纷乱动静与侍从焦切语声,令念卿蓦地抬头,恍惚神思刹那间收回。
飞雪卷入柴门,先前随许铮同去接应蕙殊的侍从,只得一人仓促赶回。
那人迈进屋来连气也顾不得喘,张口便是一句,“许副官被捕了!”
念卿手中木勺险些惊落。
“还有祁小姐。”侍从喘着粗气,“也被城里驻军带走,连同专列一起被扣下了。”
“许铮……他怎会这么大意!”念卿惊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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