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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抖啊抖啊,半晌,他才说:
“从天罚加身那时起,我就很庆幸,你和阿伶都已经叛出宗门,不用受此等苦楚。”
木九薰冷哼了一声,慢慢说道:
“明宵,你生有一双半瞎的眼睛,一张无用的嘴,还有一颗被剖成了两半儿的心。到头来,明明一路所见都是你想见的,却坠入深渊之中,明明嘴上说的多是心里想的,别人却一字不信,明明你心中什么都知道,却真实的、正确的放在那一半不用的心上,让虚妄又邪恶的东西充斥在你的胸膛里。落月宗今日的下场,错不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可每一场不可挽回的惨局背后都有你执子落棋的身影,是你以一己之力将落月宗壮大至此,也是你以一己之力让落月宗再无可挽回。”
与宋丸子相交至今,木九薰最大的感悟,就是天意难测,人力亦难测,人不知道天能冷酷到何等地步,天也不知道,人能在绝境中如何周转逃生。
在宋丸子去往西境之前,木九薰问过她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明宵,师辈犯下逆天错行,你又能怎么办呢?”
宋丸子只回答了一句话:“放出天道,持善而行,将宗门立于人心。”
“可你已经是逃界之人,修为不得寸近,即使行万千善事,你还是要死的。”
那天宋丸子做的好像是酥炸小鱼,鱼头都酥脆得可以直接入口,木九薰就是一边咔嚓咔嚓啃着,一边听宋丸子反问道:
“修为不得寸近又如何?你看明宵多活了千年,到头来还不如死在千年前更好些,旁人是修炼煞气入了魔道,他是一颗心入了魔道,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这等瞎活着还偏偏有余力搞风搞雨的人,真是只恨活得太久。”
可那小丫头到底没眼睁睁看着明宵去死,让人将他送了回来,还收殓了明宇。
“你说的话永远是甜的,做的事却永远是毒的,有些人说话总是很毒,可做事的时候常有那么点心软,明宵,我何其有幸,没有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任由他趴在原地苟延残喘,木九薰转身走了。
之前她想过取出明宵体内的白凤涅火,让他少那么一点苦楚,却不曾想白凤涅火与他体内的那点天罚之力对峙,也是助他能多活几日的助力,既然如此,那他就继续受着吧。
三百多年前,在火朹林中,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眉目清俊的脸庞。
“我叫明宵,命中注定是你的师父,我给你起个名字,叫木九薰吧。”
世人常以为自己机关算尽之后就能顺理成章作尽不可能之事,命中注定?
天大的笑话。
“宋丸子应该已经到了临照城,临照城里有木九薰那个玩儿火的怪胎,若是强攻,我也未必占得到便宜。”
“未必占得到便宜。”
“云渊有劫,宋丸子的这个星辰阵修却又以生门南斗为命星,我要是现在就将她杀了去了灵根,云渊会不会又多些凶险?”
“云渊会不会又多些凶险?”
“还有那天道,随随便便就被那个厚颜无耻的小人给招了出来,可见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可见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斜倚在贵妃榻上单手撑着头的宿千行终于忍无可忍,叹了一声。
斜倚在地上单手撑着头的江万楼也叹了一声。
“你好歹也是成名千多年的大能,能不能别学我了?”
“能不能别学我了?”
宿千行身材瘦削,五官俊美,身着红裙,一嗔一怒都自成天然。江万楼却是个比明于期还魁梧的大汉,眉目硬朗至极,坐着同样的表情,实在有些辣眼睛。
这几日宿千行只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还是在照一面魔镜,那镜子里的人一言一行皆与他别无二致,唯有那脸和身材让人不忍直视。
宿千行也给江万楼把过脉,与他自己是被姐姐用全身精纯煞力灌体不同,江万楼这就是跟寻常修士引煞气入体一样,极浓重的煞气扫荡全身,与他体内原本的灵力发生冲撞,以至于身上多处有损伤,有的损伤在血肉经脉,有的就在脑子里。
再加上他这些年一直被人当祭品关着,调养?治疗?没有的。自然越来越疯。
疯在自己手里了。
“罢了。”又一声叹息,之前,宿千行还以为天下只有一个宋丸子能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万没想到这个叫江万楼的昔日无争界第一大能只靠着疯病就能让他如此生死两难。
江万楼也口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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