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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我在这斐弥山上,便不会住得太长远了。
我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待得天拂晓,隐隐听得几声鸡鸣,才懵懵懂懂揉着眼睛起身来。
斐弥山上晨曦微露,我直起身掐指一算,今儿不多不少,正正是腊八。自我随着阿君上山以来,不知不觉竟过了那般长的时间,抚心自问,我倒真真是有些想家了。
也不知斐弥山上的习俗如何,凡间常有这般的俗曲,常有髻头小儿绕着圈儿拍着手儿唱着:“年年有个家家忙,二十三日祭灶王。当中摆上一桌供,两边配上两碟糖。黑豆干草一碗水,炉内焚上一股香。当家的过来忙祝赞,祝赞那灶王降吉祥。”
天吐鱼肚白,我坐在桌边托腮腹内空空如也,便越发想念家中阿娘亲手做的腊八粥。米是白米、菱角米、江米、小米以及栗子细细熬煮而成,上头又撒了桃仁、松子花生等为佐料,如此一想,便动了心思。
我不由分说扯出昨夜作画余下的宣纸,磨了些许墨汁,在宣纸上游龙点凤般写了几个大字,“阿君,我娘唤我回家吃饭了,再会。”又趁着天未大亮,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山。
下山之时,有狂风在耳畔呼呼而过,卷起我凌乱的发梢及翩然的衣角,我回过头,一叹再叹,又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丛丛密密的山林里。
缭绕的云雾半裹住我的身子,也不知怎的,在我下山之时,总觉得有一双凌厉漂亮的眼,带着很深的意味,一直目送我离去。
那片沉沉的目光望得我背脊一凉,如同芒刺在背,我转过头,却只望见一片暮霭沉沉的青色。
也不知阿君见了那张字条,会做何感想,但因了思念阿娘的腊八粥,我脚下的步伐便越发的快。
一路疾驰了半日,大老远便是认得家中紧闭的紫金大门,“祥瑞耋耄”的青铜门环被我紧紧捏在手里,我喘了小半口气,方觉着眼底隐约浮起一缕酸涩,平素总听人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亦曾听闻“少小离家老 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这般的词句,以前总觉着文人墨客乃是无中生有,见今感悟起来,方觉着这情感甚是真切。
我在家门口做出一副踟蹰的模样,头皮发麻之际,抖抖手,叩了叩门环。
下人们很快便通传了阿爹和阿娘。彼时阿娘正在小厨房里蒸米,一听见我便横冲直撞行了出来,阿爹见了我,也只语重心长道了句,“你说踏平斐弥之时,便是归家之日。见今你人在这儿,斐弥却未灭,当真没志气。”
对于阿爹的这个说法,我点头如同磕蒜。
阿爹又叹了叹,“只是姑娘家要个志气干什么呢,归家便好,归家便好。”
这倒是阿爹头一回对我说的软话。
阿爹与阿娘口径倒是统一,对于我离去的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儿,只字未提。我便安心的在家中住下来。腊八节至新年的这段时日,我在家中过得甚是圆满。一则是吃上了阿娘亲手做的腊八粥,二则是在家中与阿爹阿娘过了个团圆年。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总似有清风捋过心口,似足斐弥山上呼呼而过的凛冽风声,灌入心口,撩拨起一泊的凉意,又像是阿君拿着药刷,一下一下的,淡淡轻轻的,在伤口上来回扫着。每每如此,便让人不免有些惶惶。
午夜梦回辗转醒来,望着光怪陆离的纱帐,望着天上淡漠稀疏的星子,便似乎见到屋外有一枚淡淡的影子,似极阿君的身形。那枚身影晃荡在纸窗上,长身玉立,似覆了一层梦幻般的颜色,身上全是虚无的银光,晃眼得如同玉人。
我睁眼瞧了瞧,往那站人的地儿颤巍巍唤了几声,便只有莹白色的月光打在身上,我讪讪的想,兴许又是一场梦魇,揉揉眼,复又沉沉睡去。
吃完元宵那夜,阿爹阿娘见我神色恹恹,恰巧表哥登门做客,便让表哥邀了我一同出门观赏花灯去。
我只得持着一派忧愁的脸,与表哥一同出了门。
方走了两条巷子,拐出西门大街,便见人头涌动,焰火盈天,自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人们玩游灯市,又有人击着太平鼓,在街上还有扭秧歌、踩高跷、舞龙舞狮等节目,火光将黑绒幕布的天空映衬得锦绣花火。
游人集结在街边灯火回廊之下,歌舞百戏,鳞鳞相切,酒肆及茶坊里吆喝声喝彩声络绎不绝,锣鼓声声,鞭炮鸣鸣,灯火竟绵延百里不绝。
我看得欢喜,见街上有人贩卖着鬼人面具,忽而想起了一个不咸不淡的段子。讲的是一名公主在上元节那天跑出宫外,不小心掀了一名男子的昆仑奴面具,由此引申出来的一段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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