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明的那一缕鱼白的光芒是否还能照到窗口?
“来,让一下。我要把这首诗写完……”楼下一室的蔡梦慰轻轻地示意靠在窗口的难友给他留出一丝晨光,便一边捂着胸口,在那卷皱皱巴巴的擦便纸上写着……他的肺肿已经相当严重,可当他看到自己的“铁窗诗社”的诗友们一个个被敌人押出去枪毙,也许自己今天或明天甚至可能一会儿功夫也会随时被敌人拉出去毙了的严峻时刻,他想到了自己答应过同志们要完成的那首长诗《黑牢诗篇》还没有最后完成,于是现在必须抓紧每一分钟、每一秒钟……
手掌般大的一块地坝,
箩筛般大的一块天;
二百多个不屈服的人,
锢禁在这高墙的小圈里面,
一把将军锁,
把世界分隔为两边。
空气呵,
日光呵,
水啊……
成为有限度的给予。
人,被当作牲畜,
长年的关在阴湿的小屋里。
长着脚呀,
眼前却没有路。
在风门边,
送走了迷惘的黄昏,
又守侯着金色的黎明。
墙外的山顶黄了,又绿了,
多少岁月呵!
在盼望中一刻一刻的挨过。
墙,这么样高!
枪和刺刀构成密密的网。
可以把天上的飞鸟捉光么?
即使剪了翅膀,
鹰,曾在哪一瞬忘记过飞翔?
连一只麻雀的影子,
从牛肋巴窗前掠过,
都禁不住要激起一阵心的跳跃。
生活被嵌在框子里,
今天便是无数个昨天的翻版。
灾难的预感呀,
像一朵白云时刻的罩在头顶。
夜深了,
人已打着鼾声,
神经的末梢却在尖着耳朵放哨;
被呓语惊醒的眼前,
还留着一连串恶梦的幻影。
从什么年代起,
监牢呵,便成了反抗者的栈房!
在风雨的黑夜里,
旅客被逼宿在这一家黑店。
当昏黄的灯光
从签子门缝中投射进来,
映成光和影相间的图案;
英雄的故事呵,
人与兽争的故事呵……
便在脸的圆圈里传叙。
每一个人,
每一段事迹,
都如神话里的一般美丽,
都是大时代乐章中的一个音节。
——自由呵,
——苦难呵……
是谁在用生命的指尖
弹奏着这两组颤音的琴弦?
鸡鸣早看天呀!
一曲终了,该是天晓的时光……
这是《黑牢诗篇》中的“第一章 禁锢的世界”内容。蔡梦慰,这位年仅24岁月的“铁窗诗人”,出身于四川省遂宁县的一个贫民家庭。然而从小爱好文学,尤其是喜欢读冰心的《给小读者》和诗集《繁星》、《春水》等,他主张“多出些进步的、革命的书籍,去改变人心,从而改变社会。”表现出不满黑暗现实、追求真理、向往光明的思想倾向。在求索中的他就是这样走上革命道路的。面对敌人的暴行,面对同志们坚贞不屈的表现,年轻的蔡梦慰,诗情愈发不可一收,尤其是敌人的子弹已经上膛之后,刑场的枪声已经逼近之时,他的血管里、每一根毛孔里都在迸发革命的、燃烧的、充满浪漫而憧憬的诗篇——
牢门,曾经为你打开,
只消一提脚,
便可跨过这条铁的门槛。
管钥匙的人说:
——你想干点什么呢?
搞事业吗?还是玩政治?
我给你高官,
我给你公司、银行、书店、报馆……
——否则你,哼!
一声冷笑掩蔽了话里的刀;
像修行者抵御了魔鬼的试验,
你呀,拒绝了利与禄的诱惑,
只把脖子一扬,
便将这杯苦汁一气饮下!
连眉头也不皱一皱呀,
从金子堆边走过而不停一停脚,
在红顶花翎的面前而不瞟它一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