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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豢丹心中却有些发苦。
神上夏禹,功利百代千秋,治水十三载,三过家门而不入,以一根竹杖丈量九州山川,胼手胝足,平治水土,划天下五服,立九鼎山河,更以人身血战妖王,解人世之危,为帝十五年,薄衣食、卑宫室,为有夏立千年根基。
如此,功德无量之帝王,他如何敢以利刃加之。
姬夷召却径自将他拉到身后,仰头凝视那巨大虚影:“为何杀我?”
良久,那虚影缓缓道:“你为妖。”
“我不吃人!”姬夷召怒道。
“勾陈。”那虚影平静道。
姬夷召心中一惊,遥遥见到北方星空一星光芒大盛,竟独出众星之外,正是北天星宫之主,勾陈之星。
心知再无转圜,姬夷召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有火焰升腾的眸子眯了眯,手执长笛,轻声吹响。
无数短声音组合,却如蝙蝠的声波一样毫无声息,只是所过之处,所有一切化为粉末。
豢丹举手拉弓,长箭三支齐发,不再附带任何幻影效果,只是直直的强,直直的烈。
箭破山河,莫过如是。
对这上的上古圣王来说,任何惑敌之术都是虚妄,他们远比自己更身经百战。
但大禹随意抬手,竹杖轻挽,那一刻,整个天地的压力似乎都凝聚于那一杖之上,勉力避开,也被劲风带的气血紊乱。
只是交手数回,豢丹与姬夷召皆有元气不支之感,气劲交荡间险象环生,这才明白上古圣王果然强势。
“小辈。”大禹声音浑厚儒雅,“你的箭,在犹豫。”
豢丹转手又是一箭轰出,让竹杖偏开数寸,救下姬夷召,平静道:“既行此路,绝不反悔。”
“如此,为何不出最后一式?”大禹从容挥手,将长箭借力拂开,“是拉不动真正的射日弓吗?”
“后羿九式威力无比,上古自今,仅有五帝与太康两代曾有练成。”豢丹虽在举弓,言语之中却依然带有一丝恭敬,“豢丹愚钝,只得皮毛,不得神髓。”
言谈虽和谐,双方出手却不曾有丝毫犹豫,翻复之间,狠绝无情。
姬夷召的音术对于这位上古大帝来说太过儿戏,几乎破不了他护身罡气,但妄自施术,胸口越发痛苦,终于在一个回转之间,慢了一分。
豢丹大惊,飞速挡在他身前,以弓代棍,和他竹杖硬拼一记。
“砰!”
周围烟尘四起,豢丹元气根基终差太远,长弓断折,数声骨裂之音清晰响起,连带身后夷召一起被远远震开。整个左臂骨被震断半截,露在肌肤之外,鲜血淋漓。
败相以露。
姬夷召又心痛又愤怒,不顾胸口痛楚,强自以破碎鸣骨吹笛。
呜——
一声轻鸣,那是低沉自九幽之底的亡魂之声。
不因天地而传,不因距离而消,那声音幽幽扬扬,传自开来,却让那虚影的手指微微一顿。
“如何?”姬夷召冷笑道,“我或不可在你手下坚持太久,但以音相传,万里之内,休想有一凡人可活。”
若是天阙强者,自然可以抵抗他的音杀之术,可是这让普通人死去的音节,却是没有问题。
场面一时僵住。
豢丹一愣。
场面气氛沉凝如冰,几乎可以听到心跳之音。
过了半刻,虚影方自缓缓道:“十万人族,可为妖皇陪葬,并不辱没。”
姬夷召瞳孔猛然一缩。
下一秒,巨大压力扑天而来,他抱住豢丹狼狈滚开,方才躲过。
眼见杀意随行,他强自动用虚空之术躲避,但是他身体元气太过暴虐,根本难以施展几次。
豢丹心中虽急,但那术法太过无迹可寻,根本找不到机会插手。
他将臂骨接上,突然自脊椎之中抽出一把长弓。
那弓身有如金铸,在夜晚也有日光之色,他拉动弓弦,却如往常一般,弓弦纹丝不动。
他忍住伤痛,强行拉弓,心中越发焦急。
就算被逼至此,夷召也没有想过与无辜之人同归于尽。
夷召不曾害人。
人和妖为何会如此不死不休
若妖食人,那兽类不也食人?
若将世上兽类杀死,独留人族又如何?
若将来我人族食物亦要反抗,是否又是天命?
夷召是妖亦有人血,为何就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