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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何晟的卧室,看着当年那个能握住我细瘦手腕的手掌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干枯如枝。
他说放心不下子衿姐弟,信得过的只有我,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竟然成了他现在最大的隐忧。他早已是纸上画就的老虎,没了气势与爪牙,而当年的幼虎已经张全了身体,完全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了。
“子衿从小就喜欢你,我知道……”
“何叔!”我扬声盖过他的声音,“我只当她是妹妹,再没别的了。”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在他的目光下背上帆布包的少年,现在,我可以选择做任何事,包括是不是继续任他摆布。
我离开时,眼角扫过他,一个迟暮的老人,我对他应该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但是却总有种难以言说的心情。离开他的卧室,转角忽然闪过白色纱裙的一角。我故意快步走下楼,没有再多呆一分钟,匆匆离开。
靳轻终于毕业,我不想再等了,直觉让我下意识的开始着手盘算结婚的事。我虽没跟她说,但我想她也该是同意的。
何晟是在半个月之后的某天夜里去了,走的时候好像很安静,子衿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仿佛一尊塑像,只是呆愣着。
遗嘱大家似乎都早已料到,遗产由子衿姐弟平分,因为子易仍没成年,就先由子衿代为保管。多年来维持表面平静的一道封印被解开,子衿一时成了众矢之的。何戎凯的父亲也在几年之前去世,当年他父亲没坐上的位置似乎同样对他有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何家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而我,却更加心急准备求婚的事。
父亲自参加完老友的葬礼之后一直郁郁不欢,每次看着我都欲言又止。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他说出一些我不愿意听的。
直到某天,父亲很晚才从何家回来,我在厨房倒水,听见他叹息。
“你……”他终于叫住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爸——”
我端着倒好的水递给他,我能感觉到自己在笑,即便不照镜子我也能感觉到这样的笑我是从没有过的。
我掏出一个小巧东西放在他面前。他的表情很怪异,想是被我弄糊涂了。
“您儿子用这个求婚不会太寒酸吧?”我打开来,手掌上安静躺着一枚戒指,虽然小巧,却是精致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明天我准备跟靳轻求婚了,回头我把她带回来,咱们一起吃顿饭。”我尽量快的说,语气轻快,“您明天最好也准备点什么,未来公公总要给儿媳表示一下吧?”
父亲这才笑了笑,可那笑容有些微的勉强,半天才说了声“好”。
“她是好女孩,您一定会喜欢她的,我保证。”
那晚父亲的一番话就这样被我一丝不漏的堵下去。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们是父子,知子莫若父,同样的,知父莫若子。
自从何家闹翻之后,每个人都似乎等着看我的表示,我为什么要表示?戎凯似乎忌惮的还有别的,但是我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这不该我插手,何家这个乱摊子,我该避之不及的,怎样都与我无关。
准备求婚的那天我起的很早,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皮肤,一道细细的小伤口。我看着毛巾上的红,一阵怔忡。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最终,那天我还是没有见到靳轻,却见到了子衿。
我想我还是不够狠心,如果我能硬下心不理会,我该得到的是靳轻的一句“我愿意”,而不是在最后一刻夺下子衿手里的笔。
何子衿,一个养在深宅大院的千金,现在仍然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了,谁还能指望她力挽狂澜?
何家的几个野心家已经急不可耐,何晟刚去世这么几天就已经着急了。何家的嫡亲姐弟一个身体羸弱、不谙世事,一个还只是个小孩子,这样的交锋是没有意义的,何戎凯有一千种方法让子衿签下授权合同,让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这两个人连和他们对抗的筹码都没有,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我在她签字的最后一刻抢下她的笔,她呆呆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
“这样的合同你也敢签?”我还能说什么。
一大屋子的人,这时候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我一个个看过去,都是狐狸一般的表情。
“我就说嘛,你啊你……天生来克我的。”坐在子衿对面的戎凯突然笑起来,“你要尽忠,谁也拦不住,不枉费何家养你这么多年。但是顾谦,你终究还是外姓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