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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仍是盯着电视,随口说道:“干什么?”
斟酌着怎么开口,早已经想过好多边的说辞到眼前还是不知如何启齿。“我去见过靳轻,也看见了那个孩子。”于是,她选择最直白,最痛快的。
按着遥控器的手指一僵,画面停住。
“我不知道,真的,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顾颍坐在他旁边,扯住他的手要他面对自己,“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啊?”
她那时虽然年少,不识情滋味,但是她能看见哥哥眼中不同寻常的情愫,这样的他,之于自己是陌生的。她对于哥哥的那个女朋友一直都是听说的,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听说那女孩儿有张精致的面容,听说她为了去见到外地实习的哥哥一面,连夜坐车跑到另一个城市。
那时候她不懂爱情,只朦朦胧胧记得哥哥在和那女孩儿通电话时会换上最柔软的神情。
后来,一连串的变故。让她还来不及分析到更深刻东西的时候就接受了子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成为自己嫂嫂的事实。
之后,她就开始慢慢淡忘这个原本以为就是一个过客的女孩。直到她那天看见那个小孩子。无容置疑,那双眼睛已经说明一切,孩子已经这般大了,说明什么?答案已经不必再揣测。
“你爱的一直都是那个靳轻吧?”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她可以看得出,哥哥这些年并不快乐,可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当年被送出国是不是也和哥哥仓促娶了子衿有关?“你告诉我。”
“是,我爱她,一直都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了,“这几年,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如果还有人说我忘恩负义,那我也没办法了。”
“是谁逼你的?何叔叔还是爸爸?是谁?”
“没有谁,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想再提起那些烦心的往事,他套上外套走出去,“告诉爸我回去了,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第五十二章
整晚都有纷乱的梦纠缠,靳轻挣扎着醒过来,看了时间,才刚四点而已。
回到家几天了,心中意外的平静。
回想刚进家门的时候,母亲正坐在院子里择菜,一旁的地上还是那老旧的收音机,里面正放着妈妈最爱的黄梅戏。母亲一直低着头,没有发现久归的女儿正站在门口。小透跑过去蹲在她眼前,伸手拿了盆里的蔬菜把玩,母亲讶异地抬头,小透甜甜地唤了声“外婆”。
重逢的欢喜过后,只有小透仍是最开心的一个,一路的疲劳在洒满月光的古镇得到抚慰,孩子很快睡去。
母亲坐在床头,父亲蹲在院中抽烟,一根一根,不断。
“明天你跟我去医院,现在做还来得及。”沉默了整晚的母亲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靳轻下意识的环上小腹,语气坚定:“我不去。”
母亲的泪是无声的,甚至没有形态,但是她就是能听到、能看见、能感受得到。
之后,母亲都没有再和她说话。只临走时说了一句──你成人了,自己挑的路走,以后好了坏了……你能后悔,却怨不得别人。
那晚,靳轻搂着小透,耳边尽是孩子熟睡的气息,这样绵甜的声音都不能让她安睡。
转天早晨,她早早起来,打量了她的屋子,离开这么久却依然干净整洁。正当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时,却见母亲端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给她,里面还有两颗嫩黄的荷包蛋。
“别剩下,都给我吃了。”解下围裙的母亲扔下这句话就招呼着小透,说着要到镇上去,给她买些好吃的。
就这样,她的生活开始真的平静下来。
半个多月过去了,能感觉到原本很平坦的腹部也开始有了些许的弧度,这让她欣喜,也想起当初小透还在她身体里的那段时间,不禁感触良多。
实在是再无睡意,靳轻起来,给小透整了整被子,然后走出家门。
还不到五点,家乡的老人就已经起来。她走在多年不见的青石板上,清晨的雾气让这些青石板上凝了一层水,踩上去,有些湿滑。
不用考虑,脚下有自己的轨迹,她又来到有白山茶的地方。这时候正是山茶打苞的时候,一个个花骨朵似要涨开一样,惹人心疼。有朵最大最美的,她失神看着,心满意足。转身离开的时候,轻轻一阵风,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意识地回头──枝头空空,那白嫩的花骨朵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心上一阵慌乱,隐隐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