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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黑些,可是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总是神清气爽,脸上笑眯眯的,穿戴也整齐。她穿了梳妆衣戴了睡帽,竟和她穿了最漂亮的晚礼服一样好看。
上尉心里正是这么想。他爱她爱得发狂,不时手舞足蹈做出许多丑态来。爱神的倒钩箭头把他身上的厚皮射穿了。一个半月来他和蓓基朝夕相处,亲近的机会很多,已经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不知怎的,他心里的秘密,不告诉别人,偏偏去告诉他婶子,那牧师的太太。她和他嘲笑了一会,说她早就知道他着了迷,劝他小心在意,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夏泼这个小东西确是又聪明,又滑稽,又古怪,性情又好,心地又单纯忠厚,全英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角色来。她警告罗登不准轻薄她,拿她当作玩意儿,要不然克劳莱小姐决不饶他,因为老太太本人也爱上了那家庭教师,把夏泼当女儿似的宝贝着呢。她说罗登还是离开乡下回到军队里去,回到万恶的伦敦去,别再戏弄这么一个纯洁的小可怜儿。
好心的牧师太太瞧着罗登可怜,有心顾惜他,时常帮他和夏泼小姐在牧师的宅子里相会,让他有机会陪她回家,这些事上面已经说过了。太太小姐们,有一种男人,在恋爱的时候是不顾一切的,明明看见人家安排下叫他们上钩的器具,仍旧会游过来把鱼饵一口吞下,不到一会儿功夫便给钓到岸上,只有喘气的份儿了。罗登看得很清楚,别德太太利用利蓓加来笼络他是别有用心的。他并不精明,可是究竟是个走外场的人,在伦敦交际场里又出入了几个年头,也算通明世故的了。有一回别德太太对他说了几句话,使他的糊涂脑袋里豁然开朗,自以为识破了她的计谋。
她说:“罗登,听我预言,总有一天夏泼小姐会做你的一家人。”
那军官打趣她道:“做我的什么人呢?难道做我的堂弟妇吗?詹姆士看中了她啦?”
别德太太的黑眼睛里冒出火来,说道:“还要亲得多。”
“难道是毕脱不成?那不行,这鬼鬼祟祟的东西配不上她的,再说他已经定给吉恩·希伯香克斯小姐了。”
“你们这些男人什么都看不见。你这糊涂瞎眼的人哪,克劳莱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夏泼小姐就要做你的后娘了。你瞧着吧!”
罗登·克劳莱先生一听这话,诧异得不得了,大大的打了个唿哨儿。他不能反驳他婶子。他父亲喜欢夏泼小姐,他也看得出来;老头儿的性格,他也知道;比那老东西更不顾前后的人——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大声打了个唿哨。回家的时候,他一边走一边捻胡子,自以为揭穿了别德太太的秘密。
罗登想道:“糟糕!糟糕!哼!我想那女的一心想断送那可怜的女孩儿,免得她将来做成了克劳莱夫人。”
他看见利蓓加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摆出他那斯文温雅的态度打趣她,说自己的爸爸爱上了她。她很轻蔑的扬起脸儿睁着眼说道:“他喜欢我又怎么样?我知道他喜欢我,不但他,还有别人也喜欢我呢。克劳莱上尉,你难道以为我怕他吗?难道以为我不能保全自己的清白吗?”这位姑娘说话的时候,样子尊贵得像个皇后。
捻胡子的人答道:“嗳唷,啊呀,我不过是警告你罢了。
呃,留点儿神,就是了。”
她眼中出火,说道:“那么你刚才说的话的确含有不正当的意思。”
傻大个儿的骑兵插嘴道:“唉,天哪,唷,利蓓加小姐。”
“难道你以为我穷,我没有亲人,所以也就不知廉耻了吗?难道有钱人不尊重,我也得跟着不尊重吗?你以为我不过是个家庭教师,不像你们汉泊郡的世家子弟那么明白,那么有教养讲情义,是不是啊?哼!我是蒙脱莫伦西家里出来的人。
蒙脱莫伦西哪一点比不上你们克劳莱家呢?”
夏泼小姐一激动,再一提起她的不合法的外婆家,她的口音便添上一点儿外国腔,这样一来,她响亮清脆的声音更加悦耳。她接着说道:“不行!我能忍受贫穷,可是不能忍受侮辱。人家撂着我不理,我不在乎,欺负我可不能够!更不准——更不准你欺负我。”她越说越激烈,感情汹涌,索性哭起来了。
“唉,夏泼小姐——利蓓加——天哪——我起誓——给我一千镑我也不敢啊。利蓓加,你别!”
利蓓加回身就走。那天她陪着克劳莱小姐坐了马车兜风(那时候老太太还没有病倒),吃晚饭的时候谈笑风生,比平常更活泼。着了迷的禁卫兵已经屈服,只管对她点头说风话,拙口笨腮的央告,利蓓加只装不知道。这一次两军相遇,这类的小接触一直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