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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部被打开,内里糜状物显露,沈万沙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后退,背过身不去看。
他预感这会是和之前剜心恐怖程度不相上下的画面,现在的他大概还承受不来。
他还聪明的捂了鼻子。
果然,强烈的刺激味道就是捂了鼻子也制止不了,若不是卢栎之前给他鼻前抹了酒,他一定会被激的吐出来。
耳边传来痛苦呕吐的声音,沈万沙偏身去看,只见景星扶着墙,吐的非常辛苦,连身子都跟着抽了,他面色青白表情难受,好像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直接吐死过去,啧啧,看着真是让人……舒爽!
沈万沙笑得非常不厚道。
对比之下,他越发佩服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面对这等场景竟面不改色,还有闲心讨论!
小栎子是强人,有鬼神手段,或许经历的多,不害怕不恶心也就算了,赵大哥一介江湖草莽,竟也未退一步,眉毛抖都没抖一下,这是铁血真汉子啊!
“还好,保留的不错。”卢栎一边拿镊子翻着胃里的糜状物,一边体贴建议,“赵大哥若觉不适,可去旁边休息。”
赵杼的确觉得这场面有些伤眼,不过他征战沙场多年,见过无数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夏日未被掩埋的尸体腐败爬满蛆虫,被鬃狗啃噬,被秃鹫啄食,不管画面还是味道都比现在恶心太多,卢栎举动带给他的最大感触,仍然是震撼。
少年清澈纯真,成长于平和之地,不该对这样的事如此习惯。他受了怎样的苦,怎样撞的头破血流,才得到学习这项技艺的机会?他又是怎样逼迫自己,学习,习惯,才到得今日程度?
麾下暗卫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赵杼只知道卢栎在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里,足不出户近十年,一朝出现,已然会了这鬼神手段,借口是张家那一屋子书。他不大相信,可那小院无人关注,夜里是否有人悄悄潜入亦无人知晓,小县城管制不严,武功稍高些便可来去自由,他的手下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
剖尸验死之事异于其它,血腥可怖,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谁愿意去学,卢栎在刘家的成长过程大概比资料上更为困苦……
赵杼拳头渐渐握起。
面前少年没有一点不适,相反,他神情动作皆自信从容,甚至还有些享受……赵杼略有些心疼。
若能早知道未婚妻如此品性,他就不会反感疏忽那么多年,任少年受苦。
少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有自己计划,纵使他现在想替他做主,灭了刘氏全族,少年大概也不会高兴……以往的事再遗憾也不能弥补,只好日后好生待他了。
赵杼心头沉雾渐消,既然决定顺着少年心意与他相好,日后必是要站在少年身侧,他倒是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欺侮!
想想他错过了十年,可一辈子很长,还有很多十年……赵杼心情越来越轻松。
他深深看着卢栎的眼睛回话,“不用。”
卢栎:……不过是受不受得了要不要去休息,至于看着我考虑这么久?
不过不去也就算了,赵杼看起来也没想吐的样子,他现在还有正事呢。
卢栎低下头细细观察。
死者是青楼女子,大概因为职业原因需要保持身材,纵使有爱吃的东西,也吃的不多,胃里东西很少。
胃部触手绵软,内里残存食物呈糊状,由粘液包裹。用镊子分开,可见部分未消化完全的食材,比如——银梭鱼。
卢栎翻了一会儿,用银子夹出小小的肉块,神情兴奋,“找到了!”
赵杼凑过去,“嗯?”
“赵大哥你看,这是不是银梭鱼?”
还没半块指甲大的小小肉块,沾了青黄的粘液,赵杼有些看不出来。
“是我疏忽了,赵大哥没见惯这种东西,分辨不出也是正常,”卢栎取过一碗水,将镊子伸进去涮了涮再举出来,“现在能看出来么?”
岩崖银梭鱼,是成都府边一依山小县特产,个头小,难捕,十分珍贵。此鱼卖价极高,又过了季,除了醉红楼这样极奢享受之处,别处都不会有卖,就天朝中最大的酒楼都已断了食牌。
此鱼极为特殊,不但周身银纹,肉里也隐有银丝,烹之不去。卢栎与沈万沙相聚后,沈万沙提过多次此鱼之妙,遗憾未能提前四个月到成都府,无缘此美食。
用水冲洗过后,镊子上的肉团泛白,外表银线不明显,但用刀小心割开,便可见内里银丝闪亮明显,这就是一块未消化完全的银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