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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就只有一人,你俩自己决定谁死谁活吧……’,女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话音越来越悠远,渐渐地,耳边的声音完全消失掉,而眼前那团模糊的东西又清晰起来。四哥拿着那根削减了的树棍,两眼闪着血光一步步地向我逼近着。我以为自己是做梦,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哪想自己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听到这儿,我和胡老三菜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全像木雕泥塑一般呆呆地张大嘴盼着洪屠户往下讲。洪屠户说着说着,一把端起海碗,把剩下的半碗一饮而尽。
“再提起这事儿,我觉得挺愧疚的”,洪屠户喝完酒,一使劲儿,把海碗捏得粉碎,“娘的嘞!当初我就没反过磨○2来,瞅着四哥过来,我就以为他要过来杀我。我一着急,把四哥的左手一挡,右手翻起树枝子的尖尖儿,奔着他的小肚子就扎下去了。稠血唰的一声从四哥肚囊之中喷溅而出,我心中一阵狂喜,但随即,疼痛却从我自己的下身传来,我惊呼了一声,疼得一下就昏过去了”
我再次醒来时,绿色的漩涡早已经消失了,只有四哥还守在我的身旁。我抬头一看,头顶的七彩圆盘已然没有了,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风呜呜地吹着。我伸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肚子,顶上麻麻嘟嘟○3嵌着一排红线。我认得,这红线是四哥栓棒槌用的。不出意外,我这肚子上的伤口是他亲手一道一道缝上的。
四哥见我醒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我却完全懵了,不解地问四哥这到底是哪儿?
四哥仍旧不言,把手指微微向身外一指。我略微的往外探了探身,把脖子伸到外边瞅了一眼:底下一片连绵起伏的土坡,坡子上稀稀拉拉立有着十几棵红毛松树,满地都是嫩绿嫩绿的野草,而在野草之中,不时地泛起点点银光,我定睛仔细观瞧,原野中杂草之间飘荡的,是整堆整堆的棒槌芦头”
说到这儿,洪屠户的眼珠开始闪光,仿佛酒桌上的菜苗就是那一根根的人参须子。我和胡老三也被他把情绪带了起来,三人都异常激动,我忍不住问道:“洪叔,满山的棒槌芦头?那得有多少啊?”
“有多少?”,洪屠户燕叔往上翻了一翻,思考了一小会儿,“起码得有两三千根”,斩钉截铁地答道。
“两三千根???”,我和胡老三下巴子都快给惊掉了。两三千根是个什么概念?要是把这些棒槌全给抬出来卖了,虽不敢说富甲天下,最起码也能超越一方诸侯了。
“那你跟四哥到底有没有全抬出来?”,胡老三接着问道。
“咳!若是全抬出来我洪大壮还当什么屠户了?早自己拉起柳子当大寨主了”,洪屠户仿佛对二十年前的往事甚是介怀,不禁长叹了一声。
“你俩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叹完气之后,洪屠户又接着和我们说:“四哥和我说话之时,眼睛里除了狂喜,更是隐隐透出一股无奈。我跟四哥从小就混在一块儿了,在战场上,我俩互相递过一个眼神,就能会意彼此的意图。从他的意思里,我知道,底下的棒槌肯定不是那么好挖的,其中必有隐情。还没等我开口发问,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从四哥身后出来 ……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从四哥身后突然变出了一个锦衣男子。他旋转着,自土地中而出,就像一个鬼魅”
注:○1吓尿(cuī)了:东北土话,比喻害怕到小便失禁。东北管动物的膀胱叫尿(cuī)篷。
○2反过磨:东北土话,意为反应过来。
○3麻麻嘟嘟:东北土话,意为起伏,常用作活物上,比如:‘某人脸上的麻子麻麻嘟嘟的。’
第三十三章 … 龙脉(八)
那身影自窗前一闪而过,淡淡隐遁于茫茫黑夜最后失去踪影。 首发闻见此景,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揣道:谁能够在这深更半夜在外面乱窜呢?是老者?不能。这身影乍看形似一个女人。没错!定然是个女人,男人的身形不可能如此纤细的,是女人的话 …… 又能够是谁呢?老者的老伴已亡故数年,儿子经商在外,不可能有别人了!除非是…… 白天看见的那个老太!想到这儿,我不禁毛骨悚然,下意识隐匿在干草底之下。
过了许久,窗外渐渐平静,身旁左右除了洪胡二人鼾声此起彼伏之外并没其他声音。我壮着胆抬头重新去看窗棂:身影没了,而月光却是异常通透,透过窗框,照得地上一片斑斑驳驳。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我脑子突然兴奋醒来。我索性将眼睛闭上,让那细瘦的身影走马灯似的在我脑中一遍遍地穿过。说来也怪,那身形犹如鬼魅、飘忽不定;行走姿态又似一个故友,看着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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