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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坐在车上往这海边开来,我就感觉孤文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往他身上总笼着的阴郁和冷峻之气没有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温和,可是温和中却又透着我说不清的情绪,像是一层淡淡的烟雾把他包裹起来,让人看不清又捉摸不透。
一阵沉默之后,我还是开口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附近生活过?”
我虽已看出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对渔民捕到那么大的鱼一点也不惊奇,脸上的表情反而是觉得再正常不过,还有他桌上的这一桌菜,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经常做。
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对他的生活习惯早已熟悉,我的口味比较清淡,他和我一样,我们吃的比较多的蔬菜,海鲜类的吃的比较多也只是鱼和虾,如果不在外面吃饭,他回别墅吃饭的话,几乎都我动手做饭。
刚才我看他杀鱼和清洗蟹贝的时候动作异常娴熟,说明这些事他以前一定经常做过,但肯定不是住在城市里做这些事的。
有一个猜测跳进我的脑海,我想问,又把话咽了下去。
孤文骞没有回答我,看我吃的差不多了,他拉起我上了楼,我看到楼上有三间房间,孤文骞拉着我来到最东面的一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是一间卧室,装饰风格依然和他别墅里的卧室差不多,当中摆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床头柜,墙角有两盏落地灯,贴墙是衣柜,旁边是洗手间,不过房间的色调也是浅淡色的,天已黑下来,落地灯亮着柔和的光,整个房间都显得柔和而温馨。
朝南的一整面墙是两扇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就能望见不远处的海,窗外是一个很大的阳台,用白色栏杆围着阳台上放着两把藤椅和一张小的圆桌,旁边放着一个酒架,上面放着一排红酒和几只酒杯。
孤文骞让我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他走到酒架前拿了两个酒杯放在了圆桌上,然后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些酒在两个酒杯里,一只杯子里只有小半杯,一只杯子几乎倒满了,他把小半杯的那只酒杯递给了我,然后拿起满杯的酒杯,倚在栏杆上,背对着我看向了不远处的大海。
我轻抿了一小口酒,一股略带酸意的清甜滑入口中,虽有些凉,我却觉得很舒服。
孤文骞喝着酒沉默地望着大海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低沉中又带着一丝飘渺:“我的家乡就在刚才的那个小渔村”。
果然如我所猜测,他对这里这么熟悉,不是出生在这里就是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
“这里的人祖辈都是靠打渔为生,男人出海捕鱼,女人在家打理着这里的一切,捕来的鱼拿到集市上卖,换了钱用来养活一家人”。
“这里的人依赖着海,敬畏着海,又对海充满了恐惧,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大海永远都是捉摸不透的,何时平静,何时起风浪永远都不会预先告知,出海打渔的人何时会遇到危险也无法预知”。
“当男人出海去捕鱼,女人就坐在家门口一边织着网,一边心怀担忧和恐惧地一直望着大海,当那艘熟悉的船出现在视野里,女人才放下心来,每天这样担心吊胆着,可是每天依然继续着这样的生活”。
“我从记事起,看到母亲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这种恐惧和担心,而当父亲从海里归来时,母亲的眼里总是先闪起泪光,然后才会展颜一笑,就像是一直捂在心口的珍宝突然丢失又奇迹般地失而复得一样激动而欣喜,父亲见到母亲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我们有多富裕,反而只能是维持温饱,有一天……”
孤文骞突然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可是声音却变得有些暗哑:“那一天早上天空碧洗如海,海面平静又如天空,父亲像往常一样背着网上了船,母亲拉着父亲的手依依不舍地不想松开,父亲温柔地望着母亲,用眼神宽慰着她”。
“船驶向了大海,母亲就坐在家门口痴痴地望着海,下午突然天气大变,不但乌云密布还下起了大雨,海浪一层比一层高,母亲就站大雨里一直望着海,可是站了整整一夜,父亲都没有回来”。
孤文骞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全倒进了嘴里,然后拿起酒瓶又倒满了一杯,眼睛依然望着大海。
我发现自己酒杯里的酒不知什么时候也喝完了,我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里也倒了一杯。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孤文骞说的话,风比刚才猛烈了些,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被掀起了一层层的海浪。
“有人说父亲已死,有人说父亲也许是遇到风浪跑到一个小岛上去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