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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像往常那样自觉地进圈,而是静静地站在院中央,用一种看似复杂的目光齐刷刷地盯视着她,好像有意在等着她似的。
巧珍觉得今天的牛群有些异常,尤其每头牛看她的眼神,都与以往似有不同。那目光,忽而专注、忽而游移,像关注着她,又像提防着她。它们就那么戒备森严地一动不动地站着,肃穆得好似一支严阵以待的金戈铁马,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中紧张地在等待着什么,挑衅着什么,或者,在迎接着什么?
巧珍走过去,借着屋里和牛圈透出的灯光,奇怪地挨个查看着奶牛,突然发现“阴阳脸”头上的双角几乎齐根变成了绛红色,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尤其是当她去摸它的时候,她感觉到“阴阳脸”的眼里竞充满了警觉,身子也在剧烈地抖动着,仿佛随时要爆发一样。
巧珍的心头涌上一丝不祥的感觉。刚才她还在猜想父亲兴许是半道去办了什么事,可看到“阴阳脸”,她才想起从看到牛群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听到一声发自父亲之手的鞭哨,“阴阳脸”的身上也没有新添的鞭痕。这不符合父亲的风格啊!
巧珍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把摸过“阴阳脸”犄角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立时,一股腥味儿令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血!谁的血?莫非……是爹的?巧珍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爹,爹!”她环顾四周,用许久都没有用过了的嗓门大喊。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头正准备走向牛圈的“阴阳脸”在听到她的叫声后,凛然地停下脚步,侧身,一动不动地用一种原本人类才应该具有的冷冷目光斜视着她,仿佛在揣测和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机”和行动。
巧珍的身上冷意陡起,她想起父亲早上对她讲的梦,不由“啊”地一声,拔腿向外跑去。她跑到院门,又转回来跑到家门口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娘,快找人救我爹,我爹被牛顶了!”后,又折身向院外疯了般跑去。
巧珍一口气跑到李继山放牛的地方;气喘吁吁地环顾着草野。这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四周正弥漫起一层薄雾,使得月光下的草野和河滩看上去像蒙了一层面纱;神秘、朦胧而诡异。偶尔,几声夜猫子阴戾的冷笑突然不知从哪儿飘来,呵呵呵的,像嘲讽这月下疯狂奔跑的人儿一般。
巧珍丝毫没有顾及这一切;她完全忘记了害怕;像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鹿般;在迷雾笼罩的草野上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嘶鸣着。
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堆黑呼呼的东西上。那东西;看似非站;也非卧;像一堆被人丢弃的破烂,完全静止着,一动不动。
这是此时草野上唯一肉眼能够看到的东西。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巧珍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她迟疑了一下;迈着突然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向那堆东西挪去。
只有几米远的距离,巧珍却希望自己能走上一个世纪。因为,她不想早早看到结果,尽管这个人曾赠与了她太多的绝望和怨恨,但在她的生命里,却有着与他永远无法割舍无法改变的血脉和亲情。
随着那东西的越来越近,草野上的薄雾也在渐渐散去。月亮好像刚刚睡醒般,突然睁大的眼睛看上去清澈逼人,全没了慵倦之态,草地河滩的轮廓也变得清晰可辨,且放着蛋青般白莹莹的脂质之光。
巧珍眼中的东西也越发清晰起来。先是从一团变成一个半圆,又从半圆呈现为蜷缩的虾状样,最后,隐隐约约看出了手臂、双腿,还有一根横卧在胸前的长鞭……
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了。巧珍只在嗓子眼里轱辘了声“爹”,便昏死了过去。
……
等醒来时,巧珍的身边便围着许多打着火把的人,一个人正掐着她的人中,看她睁开眼睛,惊喜地大叫:“醒来了,醒来了!”
原来,巧珍前脚跑后,后脚谢三娘便慌里慌张地去找了站长满仓。满仓来不及听完原委,立马召集了一些青年去追赶巧珍。因为谢三娘没有交代清楚,所以跑了很多片草场才找到这个地方。
通亮的火把下,血腥的场面惨不忍睹:经过一白天火毒秋阳的暴晒,李继山胸前贯穿的血窟窿已凝结成了黑红黑红的血渍,血渍的周边密密麻麻爬满了蚂蚁和各种小虫。
刚刚醒转来的巧珍,看着眼前的情景,在经过了短暂的惊愕、迷茫和悲恸后,突然推开众人,直奔李继山的尸体扑去,边哭边用脚狠狠地踩着正在李继山胸前贪婪噬血的蚂蚁和小虫,踩着踩着,突然又大笑起来,指着李继山的尸身大骂:“叫你坏,叫你坏。活该,活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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