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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
我不得不佩服,能做出这样文章的人,真是太有才了。
不过,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我从头开始学写“时艺”文,然后现学现卖。病急乱投医,中国上下五千年,文人骚客无数,他们的心血结晶,总能让我找到几句能打动药殷的辞藻吧!
“师叔。”在我还没酝酿出具体用哪些文句,屋外传来药殷的声音。
我不语,隔着绘着鸾凤和鸣的绣帛屏风,依稀能看到药殷推门走了进来,单手托着药碗,在门边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合上了门,缓步进了偏厅,然后绕过屏风,一眼就望向我,发现我一直含笑看着他,脸上居然又泛起粉桃的色泽。他走到我跟前,习惯性地拿起匙子,就要喂我喝药,但是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微抖了一下,低头把装药的翡翠汤碗放到了桌上,推到我面前。
“师叔今天精神好,就自己用药吧!”他退到离我三步远的角落,低敛眉眼,垂手而立。
“殷,你知道,你在我的眼里像什么吗?”我拿起匙子,搅拌着黑褐色的药汁,发现这药汤已经温凉,不见热气了。药殷,你在外面胡思乱想了多久?如果不是药要凉透,你还不打算进来,是不?!
“师侄不知。”药殷又挂上他那经典的清冷的面具了,只是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的轻颤,出卖了他。
“梨花!”我露齿而笑。他会脸红,会紧张,说明我大有“水到渠成”的希望,“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
我对他念的这两句,其实是出自两首不同的诗。本人不才,每首都只记得上半句,拼凑一下,将就用了,反正他肯定都没有听过。
念完,很是期待他的反应,但是发现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我不由怀疑:绝句诗对他而言,太过艰深了,他听不出我在赞美他的清雅脱俗?难道要我换现代诗?
就在我搜肠刮肚回忆关于梨花的现代诗的时候,药殷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罗裳,我知道你不喜欢脂粉味,我知道你不喜欢男子上妆,我知道你不喜欢……男子。”
我开始只是惊讶,他不再叫我“师叔”,或者尊称我为“您”,而是直接变成“你”,不由仔细聆听,他的语调,越说越低沉——如果说,他前面说的话,让我叹服于他的细致入微,那他最后那句话,让我想抄起井盖直接将他拍死算了!特别是他说到最后“男子”两字的时候,居然还敢给我哽噎了一下,让我想装做没听到都很困难。我不喜欢男子……我怒,他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自恋、喜欢女子或者迷恋其他的生物种群了?!
深呼吸,再呼吸!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心理建设做完善了,我再次扯着稍嫌僵硬的面部肌肉,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诱哄道:“殷,谁说我不喜欢男子的?我就很喜欢殷啊!”喜欢你化身为一个花瓶,站在我房间的墙角,让我远远地欣赏。
“我?”今天的他,好像特别迟钝,片刻过后,他似乎才反应出我说了什么,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的整张脸仿佛一下亮了起来。
春天来了!
雪香凝树,冰肤细韵,艳静如笼月,巧笑融春风。如此飞扬的神采,如星辰坠入人间,超越了夜明珠发出的光耀,流目盼,生姿娇,如此瑰丽,令人惊艳,不愿遗忘。
我突然站起,拿起药碗仰头喝尽。他居然笑着看着我,晶亮的眸子,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我放下碗,含糊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去睡了!”
然后,不敢再多看他,径自跑进了内室,重重甩上了雕花格门,直接扑倒在床上。这一系列的动作过程,我还不小心撞上了屏风,很疼,很疼,只是为什么我明明撞到的是左肩,抽疼的却是我的心呢?
我承认,我心软了!我一直雪藏在北极的良心,居然现在冒出来了!
我不忍心伤害他,他明明像是梨花,残春时才绽放的梨花,为什么让我产生暖春的错觉呢?可笑啊,我从不知道,我会如此珍惜美好的艺术品,我真该去当文物贩子!
我无声地自嘲,无声地笑着,笑到眼睛湿润,笑到眼角流下了一滴冰凉的泪,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流进了我的嘴角,顿时,我尝到了苦味——我现在的心软,以后可能会将我致于死地!我不能心软!不能选择心软呵!
梨花那般的他,始终是药光那边的人,也就是我的敌人。他为什么是梨花,而不是莲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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