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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厄玛扶着桌子坐到了木椅上,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怀孕分散了他的精力,他疲劳得厉害。但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自己身体里有一个龙卵,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镇定感,仿佛整个人都从漂浮的半空中落了地,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忽然间清晰无比——他必须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来保护这个孩子!
无论他之前那些关于人和龙的思考是基于自己对历史的醒悟,还是因为龙卵对他的“蛊惑”,他都确信自己必须实现它们,哪怕穷尽一生,哪怕对抗整个传统。
灯光渐渐暗淡,一丝曙光从高高的长窗透进来,照在圆桌上,厄玛眯着眼睛看着那光束,无数灰尘在其中跳舞,仿佛自由的精灵。他恍然间想起了在冰谷的那段日子,那天,格里佛用加勒从彼尔德手中换得对他的所有权,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不再属于任何人,厄玛,从今天起,你属于你自己。”
那是格里佛给他的自由,谁也不能夺走。
楼梯上传来谨慎的脚步声,是侍女给他送来了早点,祭司殿并没有将他被软禁的消息大肆宣扬,对外只声称陛下思念先君,自愿在鸠塔中为先君祷告祈福。
早点极为丰盛,全部都是按他的口味准备的,厄玛猜测某个菜肴中可能放了镇定剂,但他很多天粒米未进,实在饿得厉害,即使有药也顾不得了,只能坐下来全部吃掉。饭后侍女们打扫了阁楼,扈从们为他添置了家具和日用品,星寰众人训练有素,很快便将空阔简陋的鸠塔布置成了简单舒适的“祈福之所”。
“属下等奉命在塔外保卫您的安全。”侍从长退下之前恭敬地对厄玛说,“祭司殿的人也会一同执勤。塞提亚大人说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让人去请他,在您祈祷的这段时间,他会驻守星寰。”
厄玛站在窗前看下去,外面五米处是星寰的巡逻队,祭司殿很清楚他的身手,即使给他用了镇定剂,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还真是……无比“忠诚”啊,厄玛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扈从和侍女们都离开了,阁楼彻底安静下来,厄玛给自己煮了一点茶,躺在软榻上休息。他不是没有办法脱身,二十年的潜伏生涯让他对星寰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只要夜幕降临,他可以很轻松地溜出鸠塔,在巡逻队的眼皮子底下潜入暗河,游出星寰岛。
但他不想这么做,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逃走,塞提亚说得对,他和母亲不一样,他是主君,不能把这个国家丢给其他人,就算为了他的孩子,也不行。
他要的不是一生安逸,苟且偷生,他要改变传统,让这个保守自闭的国家走出历史的死循环。他要让他的孩子安然无恙地生下来,坦坦荡荡地长大,成为赫基帝国堂堂正正的王子。
最最重要的是,他要救出他的弟弟,和他的丈夫。
空间逆转千年一次,难道就没有意外吗?没有人工开启的可能吗?他的祖先可以利用祭坛封印神龙,难道就没有人想过随意开启次元之门吗?厄玛再次环顾四周,这里是鸠塔,存放着赫基帝国最完整的历史记录,如果他的疑问真有答案,那一定是在这些典籍当中。
日子倏然滑过,被软禁的主君出乎意料地平静,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试图逃走。塞提亚每天都紧张地等待着,厄玛却像是完全认了命,在鸠塔中悄无声息。直到数日之后,才差遣他的贴身侍女来找祭司殿:“塞提亚大人,陛下说他有些不舒服,需要医生去替他诊断。”
人龙之子的孕产记录极为罕见,即使最高明的医生也不敢说自己有十全的把握,塞提亚立刻紧张起来,亲自带了信任的御医来鸠塔中看望厄玛。
主君穿着家常的白袍躺在软榻上,柔顺的金发微微有些长了,披散在靠垫上,看上去慵懒而安静。塞提亚关切地打手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只是有些胸闷。”厄玛平静地回答他,完全没有上次分别时的愤怒阴郁,“你还好吗?塞提亚大人。”
他很少用“大人”这个称呼,塞提亚眼神一黯,点头:“我很好。”
医生上前,示意他解开衣服。厄玛打开睡袍的衣带,露出疤痕交错的身体。即使怀孕,他依然非常健美,龙卵只令他的腰腹部略微粗了一些,腹肌因此显得不大清晰,但整个人仍旧充满彪悍的力量感。
“我的右腿有些抽筋,总是睡不好。”他淡淡对医生说,仿佛只是接受最平常的诊断,“最近有些头晕,不知道是血压太高,还是镇定剂的缘故……你的药不会令我上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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