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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夜,无论你是什么理由,学校都会处分你。你揭发的那位男同学,学校经讨论,已经决定行政记大过,而你呢?你要反思一下自己。”
钱校长接力说:“我们会秉公的,你自己回想一下,现在说还来得及,过回儿就晚了!”
雨翔几度想承认,但他尚存最后一丝希望,家里人证明那晚他回家了。像一个馋嘴的人看见果树上孤零零挂了一个果子,虔诚地跪着要去接,虽然不知道那果子是不是会掉下来或者是否能接得住。
钱校长先放他回了寝室。雨翔低头慢慢走着,到自己班级门口时,遥望见整齐排列的三幢教学楼的三个楼梯走道,前后相通的,是三重门,不知道高一背了处分,还能不能升高二。梁梓君的下场怎么他也会——梁梓君家里有钱,我家——害怕得不敢想下去。
再低下头慢慢走着,仿佛景物飞逝,雨翔耳畔又响起苏珊的声音——“复习得怎么样了”……一旦想到她,刚踏入空门的身子又跌进了俗尘,雨翔心里满是对那个横刀夺爱者的憎恨——都是那小子,夺去了我的——还让我在外面睡一夜,都是你害我的,都是……
雨翔思想疲惫得不想多想,拖着身子进了寝室——学校怎么能这样,教室里人那么多那么热闹不能去,非要在寝室里思过——不过也好,寝室里安静。雨翔仿佛自己是只野生动物,怕极了人类。一想到某个人就会身心抽搐。到了寝室里没脱鞋子躺着,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余雄的声音飘下来——凡事要忍——“忍个屁!”林雨翔愤然从床上跃起,把枕头甩在地上,转念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睡觉,后悔地捡起来拍几下,动作使然,他又想起爱拍马屁的宋世平,这小子最近像失踪了,体育训练也没来,肯定是混得不错。怎么会呢——要混得好一些非要拍马屁吗,雨翔的思想拔高到这个境界,火又冒上来,手不由理智控制,又紧抓住了枕头的角,恨不得再甩一次。
不知不觉里,正午已到。林雨翔的胃口被积郁填塞了,再也没有进食的欲望,看到窗外的人群,眼红他们的无忧无虑。钱荣吃完饭进门,决裂后第一次对林雨翔说话:“你被罚不准读书啊?可怜可怜,处分单发下来了吗?”
“你说的?”林雨翔抬头,怒目盯住钱荣,钱荣正在洗碗,无暇与他对眼力,说:“我也没有办法的,政教处非要我说,我想罩你都罩不住。”
“班里同学都知道了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宣传的。”
雨翔说不出话。
韩寒五年文集
三重门21(1)
Susan此时有些不祥感。 一个月前她说通了沈溪儿替她撒个谎,假设出一个理科尖子,还得到罗天诚的大力协助,把这个谎说得像用圆规绘出来的,本以为这样林雨翔会断了相思专心读书, 他日真能清华再见。Susan太不经世,等着林雨翔的信,满以为他读到沈溪儿的信后肯定会有感而发,给自己回一封信。她当然不可能想到林雨翔心粗得——或是心急得寄信不贴邮票,干等了一个月,只有杂七杂八的骚扰信和求爱信,不知道林雨翔在市重点里发奋了还是发疯了,实在担心得等不下去,问了电话号码,这天中午跑到校外打公用电话给林雨翔。
林雨翔此刻正在斗气,接电话也没心思,信手按了免提,吼:“喂!”
Susan吓得声音都软了三分,轻轻说:“喂,我找——请问——林雨翔在吗?”
雨翔听到这声音,怔一下,明白过来后心脏差点从嘴里窜出来,柔声说:“我就是——”惊喜得什么都忘了。
“听得出我是谁吗?” 这话像在撩雨翔的耳朵, 雨翔装傻道:“你是——Susan, 是吗?”边笑着问边看钱荣,以表示自己谈情有方,免提还是开着,要引钱荣自卑。
“你最近还好吗?”
雨翔现在已经把将要处分的心事置之身外,低沉地说:“还好。”
钱荣在旁边叫着注释:“太好了,好得逃了夜,快处分了!”林雨翔脸色大变,弭患不及,忙拾起听筒人扑过去,那头问:“他是谁?是真的吗?逃夜?”
“没……没有……”
“你说真话!”
Susan一声召唤,雨翔的真话都倾窝出动:“我不是逃夜,我只在外面不小心睡了一夜,学校没理由处分我的……”
那头久久没了声息。 林雨翔以为Susan气死了,催促着:“喂,喂,喂,没什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一向是乐观主义的代表人!”说完自以为幽默,急切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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