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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讨好:
“你比我漂亮,法力比我高强,又比我老——”
素贞与我,情同姊妹。
既然我俩是无缘无故地拥有超卓的能力,则也无谓谦逊退让。眼见其他同类,长到差不多肥美了,便被人破皮挤胆。烹肉调羹,一生也就完蛋了。我们袖手旁观,很瞧不起。正是各有前因,怎羡妒得上?
我来的时候,正是中国文化最鼎盛的唐朝,万花如锦的场面都见过了,还有什么遗憾?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宋宝南渡苟安,人民苟安,我俩也苟安。杭州变化不大。
素贞见的世面比我广,点子比我多。便决定追随她左右,好歹有个照应。
那天我嗅到阵阵香气,打了个喷嚏。
“姊姊是你身上发出来吗?为什么用花香来掩盖腥气馋液呢?我不习惯花的味道。”
“你不觉得闷吗?”
“不。我日夕思想自己何以与别不同,已经很忙。”
“我比你早思想五百年,到了今天依然参不透。我俩不若找些消遣。”
她在我跟前旋身。
她穿上了最流行的服饰,是丝罗的孺裙,裙幅有细炯,飘带上还佩了一个玉环,一身素白。
原来她用郁金香草研计,浸染了裙子,所以,在旋身走动之时,便散发出香气来。
于是我也幻了人形,青绸衫子,青绸裙子。自己也很满意。
初成人立,犹带软弱,不时倚着树挨着墙。素贞忙把我扶直扶正,瞧不过眼:
“人有人样,怎可还像软皮蛇?”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直着身子走,太辛苦了,累死人!”
“这有何难?看,挺身而出不就成了?”
“人都爱挺身而出,瞎勇敢。”我前南咕咕,“唉,这‘脚’!还有十只没用的脚趾,脚趾上还有趾甲,真是小事化大,简单化复杂!”
“你不也想得道成人吗?”
“是是是。”
我临水照照影子,扭动一下腰肢。漾起细浪,原来这是“娇媚”之状,我掩不了兴奋,回首一看素贞,她才设我大惊小怪,不当一回事地飘然远去,我自惭形秽,就是没见过世面,扭动夸张。
既是装扮好了,便结伴到西湖漫游去。
上孤山,踏苏堤。
到了西冷桥畔,近面即见一座石色黝绿的古墓,亭前石柱有联曰:
“桃花流水杏然去,油壁香车不再逢。”
这是苏小小的芳家。
“苏小小?是谁呢?唤作刊刊。’,一看便知是短命种。”
“小青别贫嘴,别因为自己长生,嘲笑别人短命。”
我撇撇嘴:
“她不会知道啦。我又不认得她。啊,对了,你认得她吗?”
“认得。她就是南齐时人。”
“哦,那是你的时代。”
“据说她是一个娼妓。”
“娼妓是什么?”
“这……听说是要陪伴不同的男人。”
“男人是什么?”
“小小写过一首诗:‘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骆马。何处结同心“西冷松柏下’。男人也许就是‘郎’吧。”
“哈哈哈!枉你修炼比我早,原来你也不知道男人是什么!”
““谁说我不知道?”素贞不堪受辱,杏眼圆瞪。蛇的眼睛,瞪得一望无际。
“你讲解一下好吗?我实在不知道。——当然,我见过,但我不知道。”
“那是一种——叫女人伤心的同类。”素贞试图把她的耳闻目睹,以显浅话语给我细数前朝,“苏小小的男人,叫她长怨十字街;杨玉环的男人,因六军不发,在马鬼坡赐她白绫自缢;鱼玄机的男人,使她嗟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霍小玉的男人,害她痴爱怨愤,玉殒香销;王宝别的男人,在她苦守寒窑十八年后,竟也娶了西凉国的代战公主;……”
我听得很不耐烦,就在西冷桥畔小小墓前,瘫倒大睡。素贞怎么推,都推不动。
那与我无关的故事,他人的伤心史,册籍上的艳屑。真的,有什么好听?
我最大的快乐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五百年不变。
不过幻化人形也是一项有趣的消遣。有时我俩也勤于装扮,好叫对方耳目一新。我俩学着妇女们因袭唐代之旧,以罗绢通草或金玉既得制成桃、杏。荷、菊、梅等各种花朵,管插髯上。或设计些石榴、双蝶、云彩等绣花,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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