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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叶蕙很爽利地拧了两把抹布,擦着柜台的边边角角,“再说我还没老到非得有人在身边陪着呢,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去试试。”郑清川笑了一声,“我妈要能像您这么想就好了。”“得了。”叶蕙挽挽袖子,“我们家这个混小子要能像你这样烟酒不沾就好了。”她说着又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一眼楼上道,“你有空帮蕙姨说他两句,他最近抽得比以前更多了。”心病还须心药医。郑清川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这两把刷子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应承下来,“您放心。”这话在叶行知后天上车的时候,被郑清川原话转述了一遍。叶行知站在检票口,沉默了片刻,扯着嘴角笑了笑,“知道了。我不在的时候,蕙姨就拜托你多照顾了。”郑清川和他对了一下拳,“蕙姨可用不着我照顾,她昨天还拉着我妈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他求饶道,“倒是你,记得跟蕙姨说一声,赶紧放过我。”叶行知笑笑,跟好友道过别,拎着行李箱走下站台。刚上车就接到了苏老师的电话,问他大概什么时间会到。叶行知和他约好了后天见面,又说会带新的作品过去。对方听起来很高兴,直说正好有一个联合展的机会,让他多准备一些作品资料。动车已经慢慢发动,右侧绿意盎然的草木快速向后退去,一片长长的蔷薇花墙从他眼前闪过,红白蔷薇交缠,开得格外好看。又是一年的夏天了。周维夏那个小小的展览办得很成功,当晚在晏老师庭院开的小派对上,他还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前辈的邀约,说是所在的大学近期和市内美术馆有一场联合特展,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参与。那个联合特展规模不算小,倒也是个很不错的机会。晏老师注意到这边,走过来替他介绍,原来对方是b大艺院的教授,又和晏老师是老同学,甚至和他父亲也打过几次照面,态度很热情。周维夏不太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其实他这几年并不是没有回过国,只是没有再去b市。沈云漫比他还要避讳,他每次回国都一定抢着飞回北方去见两面,只字不提b市的人和事。周维夏也不去问。他这晚回到房间里,洗过澡,在床上躺了很久。周维夏知道把人和事物绑定起来是愚蠢的,事物的所有意义都由人赋予。不是风动,不是幡动。真正让他挣扎痛苦的是他自己的心动。 沈云漫的订婚安排在五月底,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了其他副总处理,每天忙着挑礼服场地。周维夏提前几周飞回来,开始几天还能跟着出出主意,后来展览的事情忙起来,他也不怎么有空了。群展的主策展人是馆方聘请的专职老师,安排他参与和会务服务对接以及几个小主题系列的布展设计。这天下午,展品陆续都送到了。周维夏一路看过去,主要都是一些复古风格写实油画和这几年风头很劲的数字绘画作品。他简单看完,又折回去细看他自己负责设计的那部分。中间有几个名字周维夏还是有些印象,大多是b大艺院毕业的,构思采访做起来也很方便。他在自己的工作记录上记下一连串名字,慢慢向走廊深处走。直到一幅布面油画前。“《露天咖啡店》……”那幅油画右下角签着他前一阵子才见过的那个奇怪签名,周维夏来了兴趣,觉得实在很巧,翻了一下拿来的作品资料,在最后几页找到了这幅画的资料。馆内的射灯打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在自己投下的一片阴影里盯着那个名字盯了许久。四下无人,所有的情绪都肆无忌惮地往外涌。周维夏眨眨眼睛,嘴唇颤动了几下,没念出声音来。他逃也似的回了三楼的工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