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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下了飞机耳朵里就像塞了两团棉花,听什么都云里雾里。对方还算热情,提前帮忙简单打扫过房间。周维夏头重脚轻地说谢谢,和人道过别,转头倒在卧室里睡了很久。他几乎一两天都没怎么进食,醒过来的时候,胃疼得难受。这会儿是凌晨四点,伦敦夏日日出很早,天光已经开始大亮,明艳如昨的阳光透过他没拉好的窗帘洒了一些进来。他的行李箱倒在玄关,手机放在客厅的茶桌上。周维夏拖着疲倦的身体去倒了一杯水,喝完拿起手机一看,都是他姐姐的电话。国内此时还是上午,沈云漫接到他的回电,知道他平安没事才放下心,又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周维夏说了好,挂断电话又去行李箱里找了许久,总算找出那张国内的电话卡来。他捏着那张小小的卡片,蹲到腿都有些发麻才揉了一下呼吸不畅的鼻子,重新把电话卡装回了手机。开机时间格外漫长,周维夏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过屏幕。他紧紧盯着,生怕错过一个字。但信号联通,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有。短信、未接来电、微信……什么都没有。他坐在窗前,阳光渐渐洒满了他全身,手机屏幕却逐渐变暗。周维夏闭上眼睛,感到了一点微微的热意。仿佛在提醒他,现在他活在伦敦的夏天里。之前a市的那个夏天,像那晚躲在叶行知怀抱里看完的电影,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周维夏数得很清楚,他等了十天的解释。他决定不再等了。他把手机卡取出来,很平静地放回了行李箱最底部的口袋。片刻后拉紧窗帘,重新睡了过去。五年后,荷兰埃因霍温郊外,纽南小镇。“journeys end lovers etg”“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周维夏趴在木质的长桌边,刷刷写下这两行文字,黏在一张照片上,随后夹进面前一本很大的工作文件夹里。“嚯,莎士比亚,评价这么浪漫?”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显然看见了他刚刚的动作。来人笑眯眯地对他道,“看来你跟我爸眼光很一致啊。”周维夏笑笑,侧身让开一点位置,“老师呢?”青年指指楼上,“应该在忙着指挥人搬他那些宝贝收藏画呢。”他说着拿起周维夏的工作夹,把那张照片又找出来,“不过我爸这幅画好像不怎么值钱啊……”他念出那幅画的名字,“《knulp编号19》。”周维夏失笑,伸手把东西拿了回来,“画好不好也不是看价钱的。”他又看了两眼那幅画,说道,“应该是哪位新锐画家的作品吧。”“没看懂。”青年最后瞄了一眼,“为什么要叫knulp,一只手能跟黑塞的书有什么关系。”“不一定是在指那本书,或许他只是想用这个词。”周维夏边收拾东西边解释道。“哦——”青年拖长了声音,走在周维夏身后摇头晃脑道,“漂泊的灵魂啊……”纽南小镇有很多梵高画作的经典场景,有些画家喜欢在这开开工作室或者置一间度假的房子,周维夏毕业之后的老师就是其中之一。“晏老师。”周维夏从庭院回到别墅的客厅里,笑着和从楼上下来的人打招呼。“小周,怎么样,布展有些想法了吗?”晏老师一边抽烟,一边在翻手中的一本册子,看过一遍就随手放到楼梯上,很亲和地问。“有一点了。”周维夏晃晃手中的文件夹,“待会儿给您看看。”虽然大学念的是商科,但周维夏在读期间参加过几次父亲的朋友策展的活动,慢慢生出一点做策展这一行的兴趣。兜兜转转,还是做了与父母事业相关的工作。他如今二十五岁,刚刚毕业两年,带他的老师和父亲有些交情,平时也对他多有照顾,已经开始慢慢放手让他自己去主导策划。“这次的展览很小,就给咱们圈子里的人看。几个朋友捧场,都会拿几幅藏品过来,有什么想法,你就大胆去试试。”“好。谢谢老师。”“爸,那个《knulp编号19》那幅画,是哪个画家的作品?”本来走开的晏平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端着一杯咖啡说,“周哥刚才很肯定地说是新锐画家。”周维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么较真?”“那幅画啊……”晏老师想了想,悠悠道,“是啊,是个年轻人画的,没什么名气。”“我上次回国的时候,从老苏那看见的,他说是以前一个学生画完放在这儿寄卖的。”“苏叔叔吗?”周维夏顺口问了一句,“您是去了b市?”“嗯。”晏老师转身要上楼,招手示意他们上来,“我记得那幅画好像是一个系列的作品。不过我最中意这一幅,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