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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又被他找出来了!”
曹顺章拿下了他的雪茄,迅速在窗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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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三口人坐在桌边吃饭。
没了用人,饭菜是在餐馆订的,曹葫芦正从食盒里把它们拿出来。
没了雪茄,曹顺章郁郁地拿一截饼干在嘴里叼着。
曹小囡窃笑,在桌子下踢着零。
曹顺章咳嗽,虽然不看零,但肯定是对零发话。对曹葫芦他都不会这般拿糖。
“家门不幸,我生了个欠揍的儿子。”
零只好也咳嗽,曹小囡学着咳嗽。
曹顺章用更大声的咳嗽弹压:“一身伤居然也就七七八八好得差不多了。”
零只好正色:“谢谢爸爸。”
曹小囡说:“那不是好事嘛,爸爸?”
曹顺章瞪眼:“花了很多钱!”
曹小囡又说:“曹老二不是阎罗王发来讨债的吗?又还了些钱你该高兴耶,爸爸!”
曹顺章又把饼干往嘴里捅了两捅,终于明白,如果要理会曹小囡的插嘴,他永远不可能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于是他两眼珠子骨碌骨碌地对了天花板:“老大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这话他说五年了,曹老二别怕。”曹小囡安慰着零。
“你住着他的地方,总不能一直鹊巢鸠占。”
零在看着桌子苦笑。
曹小囡嘻嘻哈哈:“龙生九子,咱爸就一口气生了鹊和鸠。”
“想在这家有地位吗?简单得很,像老大一样,亮亮你赚的钱。曹家是往来无白丁的。这个白丁就是说赚不到钱的人。”
零苦笑。
曹小囡解释说:“白丁是说不认字的人好不好,爸爸?再说我算赚得到钱的人啊?”
曹顺章忍无可忍:“你是要嫁人的!嫁出去,本儿就收回来了!”
“你舍得?”
瞪眼,气馁。曹顺章不舍得,不舍得就只好向零发泄:“住的地方就给你住吧。可是吃呢?白吃呀?”
零苦笑,看着桌脚。
曹小囡打气:“你就打个哈哈,哈哈一下子。他等你回来十多年了,总算等到可以骑在你头上了。”
零比哭还难看地笑了一下:“哈哈。”
“笑什么笑?!”曹顺章把零本来已经低到不可再低的脑袋又摁低了一些,“去上班吧!”
零讶然地抬头。
曹小囡也讶然地抬头:“爸,你要把家业给二哥呀?”
“我嫌败得不够快呀?随便找个地方去挣你那份饭钱吧!”
零茫然地坐着。
零茫然坐着,不是坐在餐桌边,而是坐在曹顺章的车里。
司机,钉子。扣打着方向盘。
外边的人在出出入入,零几乎能分得清他们谁属于军统,谁属于中统,谁属于日本人,或者都不属于。现在的零,西装革履。
曹葫芦坐在旁边,这条黑色泥鳅正全无感情地解说:“老爷说找个活,我就去找个活。老爷说他不能找活,他有身份,找的都是太好的活,我找才能找到差差的活。我就找了这里的活……二少爷,别看那边,是这边。”
车停在一幢洋楼跟前:沪兴商会。零茫然看着。
“二少爷,你已经迟到了。”
零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几点上班?”
曹葫芦答非所问:“你六点半下班,不过经常八点半。二少爷,你这活晚走没关系,可一定得早来,我找的人说丑话说在前头。”
零茫然地下车,站在车边如个弃儿。
“老爷说下不为例,以后就不会用车接送了。”
零茫然站在汽车的尾烟里。
沪兴商会低矮阴湿的地下室,大大小小的包装箱,进进出出的手推车,吆五喝六的粗人们。
零的顶头上司在发怒,因为零的迟到也因为零的行头过于光鲜:“你以为你来干什么的?你以为你是简会长的干儿子还是倒插门的女婿?你是提大包的!”一个半旧的大皮包塞到了零的手上,缝隙里漏着不知道哪来又要到哪去的信件,“提大包的就是跑腿的!送信的!打杂的!打杂的小厮穿成陪舞一样的干什么?你以为简会长的女儿会看得上你吗?”
“我,没有衣服穿。”零说。
上司揪着零的衣领:“这叫没有衣服穿吗?你们家是不是开裁缝铺的昨天倒闭啦?!”
零只好沉默。
上司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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