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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当初在西方净土,佛陀盼她开悟,曾对她说谒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却总是参不懂、悟不透。就算是他永远不知道她的存在,甚至已忘了前世的因果;可是她记得他啊,在她的心里,他的曾经的柔情,永远都是那样清晰。
只要她始终记得,只要她能长侍在他的身边,他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一直潜心研究佛法。隆昌寺的名声,和他的德行都在日益增长,他成了远近闻名的高僧,座下弟子极众。
前来礼佛的人有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她被上香人磨娑得越发光亮,隐隐透出深紫的光华。他的面容却日渐枯槁,他的胡须,也是在慢慢变白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去了四十年。
一个冬日的清晨,窗外,一树寒梅初绽芳姿。
他一如往常,仍在诵念他的早课,她看着那树寒梅,竟然有一瞬的失神。三千年前,也是一个冬日,他与她临楼高坐,共赏园中梅开如雪。
红泥炉上,香茅酒暖;锦幄初温,兽香不断。末了,他从窗内探出手去,折下一枝白梅,温柔地插在她蝉鬓之上。。。
今夕何夕?
他诵完经了,从静坐一晚的蒲团上站起来,走到供桌之前,端详她片刻,居然轻轻地将她捧在了手中。
她有些慌张,却无力闪躲,被他捧在温暖的手心之中。
岁月催人,他的容颜已然苍老,不复当年翩翩少年的模样。
唯有这四十年来,那双已然布满皱纹的老眼里,第一次闪现的毫不掩饰的柔情,仍如三千年前一样,令她心魂俱醉。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身上雕镂精细的花纹。
她幸福得几乎晕眩,但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安。他应该是不会认得她的啊,为何会如此异样?她想要问他,然而,她却是一只沉默的香炉。
他捧着她,缓缓走到窗前。突然,他推开窗格,探手窗外,折得一枝玉般冷艳的白梅,轻轻插入她的炉身的香灰之中。
天地间一片静寂,唯有梅花的幽香沁满大殿,清冽逼人。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又轻轻地搂在了他温暖的怀中。
一阵寒风乍起,窗外梅花纷落如雪。她听见他轻声念佛道:“南无阿弥陀佛!”
他含笑跌坐蒲团,合上双眼,就再也没有醒来。
年轻的僧侣们奔走相告,无数信徒从四面八方赶来隆昌寺,对他做最后的参拜。
他虽逝去,但玉筯双垂,肌肤尚温,合目含笑之态,宛然有如生时。或许,他本就是西方净土一衲子,因为她的缘故,才流落在这污浊的尘世之间罢。众弟子在他的遗体之上,惊讶地发现了他留在人间的最后的一抹痕迹:
那只伴他一生的紫铜香炉之中,斜插一枝如雪的梅花,依偎在他的怀中,正徐徐散发出冷幽的香气。
众弟子肃然合什,齐声诵道:“善哉!有所挂碍,而能成佛。火中生莲华,是可谓稀有。在欲而行禅,稀有亦如是。”
遵照高僧的葬仪,人们架起柴山,将涂满了香料的他抬了上去,由他的亲传大弟子点着了火。临抬之前,人们把香炉从他怀中取出来,放在一边的空地上。
他最小的弟子哭喊着,扑到起火的柴山之上,死死扯住他的袈裟,想对恩师作最后徒劳的挽留。
蜂拥而上的人们拉住了这悲痛欲绝的小弟子,将他强行带离柴山。因为用力过猛,小弟子撕裂了他的袈裟一角,一张字纸从夹层中飘然而落。
小弟子如获至宝地拾起那张字纸,人们好奇地问他,字纸上写着高僧的什么偈语?
小弟子疑惑地读出来:“三千年来入凡尘,相逢不知是故人。来世何在今何在?此身虽异性长存。”
纸角被火焰飘黑了一块,暗色的,象是陈年不褪的一点泪痕。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卷起灵前垂地的帏幔,帷幔的布角带翻了一旁桌上的香炉,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香炉,连同炉中的那枝梅花,一路滚入了火堆之中。
漫天的火光中,劈拨燃烧的梅枝,散发出一种微苦的香气。她再次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头上静静沉睡的他。
原来,虽然轮回流转,可是他,是什么都记得啊。原来,情深如斯,连佛陀的法力,都有失灵的时候。
可是,她的生命却要结束了。
三千年漫长的孤独和等待,只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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