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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万一爸爸加班不回来呢,难道我们就不吃饭了?”苏曼似有埋怨。
苏娅不作声,在他们家,男孩女孩的身份颠倒了。洗碗烧饭这些本应女孩子做的事情,苏娅很少染指,反倒是苏曼,从小就被母亲使唤惯了。洗碗自不必说,就连简单的饭菜也做得像模像样。苏娅呢,除了会煮米汤,烧开水,其他的,一概不懂。哦,除了那两项,她还会煮鸡蛋,呵呵。
父亲苏叔朋回来了,手里拎着下班途中买的蔬菜,几根胡萝卜和黄瓜。他扫了一眼偎坐在写字桌前发呆的苏娅,冲厨房忙活的儿子说:“小曼,你做啥呢?”
“刚烧了锅水,还没想好做什么饭。”
苏叔朋说:“你不用管,我来做,咱们吃凉面。”
他手脚利索地和面擀面条,黄瓜胡萝卜切成丝,拌了芝麻辣椒酱。三个人围着桌子吃完凉面,母亲还没有回来。等母亲回来的时候,苏娅已经睡下了。第二天,当她再看到母亲的时候,打消了告诉她这件事的念头。她甚至觉得那一晚母亲的演出迟归,就是为了让她独自在家迎接自己的初潮。
那个时候,电视里还没有铺天盖地的卫生巾广告。苏娅曾经花两元钱偷偷摸摸去商店买了一条月经带,中学生杂志上说,每个女孩子都应该准备一条月经带。可是,买回家却没有使用过。它的形状怪怪的,箍在身上的感觉很尴尬,很不舒服。而且,因为它紧紧勒着身体,显得那样的恬不知耻,这让她厌恶。可是,这也不能怨它,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你能让它换个样子吗?这条藏东藏西的月经带最终下落不明,不知丢到了哪里。她现在还能记起它的颜色,淡淡的绿,像春天小草泛青的颜色,干净,羞涩的颜色。淡绿色的月经带若隐若现地垂挂在苏娅青春期的回忆里,挥之不散。
苏娅知道,她的青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那以后,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新的认识,她刻意回避和贾方方一起去厕所,如果贾方方约她去,她便想方设法拒绝。然而,这件事情不能永远瞒下去,贾方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周末放了学,两个人没有回家,而是双双盘坐在操场的双杠上看闲书,书包挂在杠杆的两头。苏娅看的是武侠,哥哥苏曼是武侠迷,他房间的床头柜里永远藏着各种各样的武侠小说,苏娅时常近水楼台,顺手牵羊。贾方方则钟情于港台的言情小说,她最喜欢岑凯伦与亦舒,对众女生推崇的琼瑶反倒敬而远之。她说,琼瑶是哄小孩的,幼稚,岑凯伦与亦舒比她成熟得多。说这话的时候,贾方方微微仰着头,故意做出一幅长大成人,不屑与小孩为伍的姿态。
贾方方在书中看到了有趣的情节,忽然问:“苏娅,你知道香港人管谈恋爱叫什么?”
“什么?”
“拍拖。”
“为什么叫拍拖?”
“不知道,所以才奇怪,一男一女在一起就叫拍拖。”
苏娅猜测道:“也许是外语谐音,就像沙发,咖啡什么的。”后来她才知道“拍拖”一词并非舶来,而是粤语。
“管它呐,不管它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我再问你,你知道他们管女生月经叫什么?”
苏娅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书掉下去,她佯作不经意地问:“不是也叫例假嘛。”
“不是,他们叫大姨妈,真是有病,叫什么不好叫大姨妈,大姨妈招谁惹谁了,被叫成这样……喂,你有大姨妈吗?我有,我有两个姨妈,一个大姨妈,一个小姨妈。”贾方方边说边放肆地笑出声。
贾方方笑完了,苏娅盯着她,她也盯着苏娅。她们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开口,气氛有些微妙。
苏娅收回目光,眼睛盯着踩在杠杆上的两只脚,她的鞋子是一双粉色球鞋,已经洗得发白,沾满灰渍。旁边是贾方方的双脚,贾方方穿的是一双深红色丁字皮鞋,也是脏兮兮的,落满尘土。苏娅问:“贾方方,你的大姨妈来了吗?”
贾方方紧接着反问:“你呢?”
苏娅鼓起勇气说:“我来了。”
贾方方低下头:“我,我也来了。”
苏娅的心沉了下去,她之前还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贾方方这个秘密而暗自愧疚,现在看来,贾方方比她隐藏得还要深。这个阴险的家伙。苏娅说:“你真不够意思,居然不告诉我。”
“你呢,你够意思吗?”贾方方反问。
“好朋友应该坦诚相对?”苏娅说。
“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不是好朋友。”
“你真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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