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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骚乱,法国损失严重,自然与他们结下了怨仇,这不消说了。俄国、比利时、美国和英国这几个国家也是因城门失火而殃及的池鱼。法国已经利用这一点与他们结成同盟,共同施加压力,而实际上这次事件的起因与他们毫无关系。若是诚心诚意地与他们讲清楚,说明是误伤,答应赔偿一切损失,想必他们也可理解。这样便可拆散法国的同盟,削弱敌对力量,腾出精力来,集中对付法国。“对!”这是一个重要的策略,曾国藩后悔没有早一点想起。此事叫崇厚去办,天津城里只有他最适宜了。
心思用过度了,又是一阵眩晕,他赶紧闭上眼睛,不再想事,口里悲哀地喃喃自语:“我真的老朽不中用了!”
八老朽眩晕病发作了,恕不能奉陪
罗淑亚很快就到天津来了。这个法兰西帝国驻中国全权公使,是个受过训练的职业外交官。他和丰大业一样,自以为是贫穷落后的中国的主宰,眼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的平等位置。但他的外表却显得比丰大业文雅,举止谈吐也不像丰大业那样的粗鲁。在法国时,他听说中国好比一只绵羊,对洋人俯首帖耳地顺从;又好比一团泥巴,任洋人随意捻捏。来到中国当公使的这几年,他才发现情况并不完全如此。就在官场中,也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如绵羊泥团,而广大的中国百姓则更有雄狮猛虎般的气概,对天主教堂和传教士似乎有一种本能的仇恨,迭起的教案,多是冲着法国而来。前几年爆发的酉阳教案,至今没有得到满意的处理。他不得不亲自坐轮船去四川,沿途恐吓中国地方官。刚回到使馆不久,更大的天津教案令他又光火又心怯。先是崇厚在处理,他知只要他在北京几个照会过去,崇厚便会一一照办;后知清廷派曾国藩去了天津,这个老头子不比崇厚容易对付。他决定亲去天津一会。
“午安,曾中堂!”在崇厚陪同下的罗淑亚一进大门,便看到了身穿朝服的曾国藩,他主动地先打招呼。
“幸会,公使先生。”曾国藩想到自己乃正一品大学士,不能在洋人面前过于谦卑,他有意不出大门,只在接见厅的门口等候。
分宾主坐下,献茶毕,寒暄几句后,曾国藩便不再说话。罗淑亚见他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停地以手抚须,面色安详,气宇凝重,隐然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惊雷响于后而不变色的气概,不禁暗自诧异。他见过清朝的官员成百上千,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州县官吏,未有第二个人可与之相比。本想等曾国藩发问,见此情景,罗淑亚心想,若自己不先开口,老头子便很可能这样稳坐抚须下去,直到端茶送客为止,叫你莫测高深,最后两手空空而去,哭笑不得。
“曾中堂,贵国暴民作乱,敝国领事被戕杀,国旗被焚毁,教堂被烧,使馆、育婴堂、讲书堂被捣,死难者达九人之多。这是敝国建国以来,在外国从未遭受过的变乱。敝国上下震怒万分,世界各国也同声指责,不知曾中堂如何看待这事?又打算如何处置?”罗淑亚操着熟练的华语说。
“公使先生。”曾国藩停下梳理胡须的右手,语气缓慢厚重地说,“对于在上个月的骚乱中,贵国所蒙受到的损失,尤其是领事先生及其他几位贵国国民的遇害,鄙人深感悲痛,并将遵照敝国皇太后、皇上的旨意,认真查办,严肃处理。不过,公使先生,事情的起因,来自于贵国教堂挖眼剖心的传闻,而领事先生向我朝廷命官开枪,打死县令家人,则更是事态激变的导火线。这两点,鄙人也想提醒公使先生注意。”
正是这两点,击中了天津教案的要害,罗淑亚心里暗惊:老家伙果然厉害。但罗淑亚有恃无恐,他要把这两个要害抹掉:“曾中堂,挖眼剖心之说,纯是对敝国的恶意中伤。贵国各地都如此哄传,但无一处实证。这能作为围攻教堂的理由吗?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恰恰说明贵国百姓的愚昧无知。丰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