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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书信千行泪”呀!小姑告诉他,外婆身体好,舅父母身体好,她的身体也好,媒人辞掉了几十个,天天巴望着玉麟回芜湖。父亲已去世,还回安徽做什么?安徽并没有彭家的根,彭家的根在渣江!玉麟看完信后苦笑着。他按捺着火一般的思念之情,耐心地等待着那一天。
又过了两年,从芜湖来了封急信。信中说舅父去世,要玉麟前去吊唁。舅父无子,他爱玉麟,把玉麟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得知舅父去世,想起在舅父身边生活了七年之久,舅父的疼爱终生难忘。玉麟又想起风烛残年的外婆晚年丧子,不知有几多悲痛。玉麟心里很难受。他跟母亲商议,要把外婆和姨妈接到渣江来奉养。王氏为儿子的孝顺所感动,她不知,儿子固然是要奉养外婆,更重要的是天天和“姨妈”在一起。玉麟一路急如星火地赶到芜湖,祖孙见面,抱头痛哭,和小姑见面,悲喜交集。一别七年,小姑已二十六岁,是个老姑娘了,她不能再不出嫁。看着悲痛欲绝的外婆,玉麟打消了立即成亲的念头。
玉麟护送外婆和小姑回湖南。一路上,玉麟和小姑耳鬓厮磨,形影不离。七年的离别太久太苦了,从今以后永远不能再分开,过去的亏欠要加倍地补回来。船将到彭泽的时候,玉麟指着长江中高高耸立的小孤山,给她讲小姑和彭郎相望的故事: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男的叫彭郎,女的叫小姑,在长江边靠打鱼为生,夫妻俩相亲相爱,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有一年,彭郎病了,一连半个月,不能出船打鱼。小姑偷偷地驾了一只船下水,她要打些鱼来为彭郎换药治病。但那天江面忽起巨浪,小姑的船被吞没,她不能再回来了。彭郎倚门望江,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小姑,小姑”。忽然,奇迹出现了。彭郎发现江心冒出了一座小岛,看那形状,正是他的小姑所化。彭郎激动地扑向江中,向小姑奔去。一个巨浪过来,彭郎与巨浪合成一体。它日日夜夜拍着小姑,千百年过去了,永远如此。
“这是你瞎编的。”小姑听着听着,脸上泛出红晕,笑着说。
“不是的,书上有记载。”
“那为什么也叫彭郎,也叫小姑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江水在船底急速地流着,小姑躺在船舱里,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忽然,她想起彭郎和小姑的爱情,最后竟以悲剧结束,眼前似乎浮现一层阴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怅意。
老天真是无眼。正当这对有情人又开始朝朝夕夕相处的时候,一个可怕的疾病已偷偷地缠住了小姑。一天清晨,小姑起来到井边挑水,回来的途中,她觉得喉咙黏糊糊的,吐出来一看,她惊呆了:竟是一口血痰!小姑立时软瘫。她想起十多年前,父亲正是死于吐血。这可是不治之症啊!她明白,得这个病是因为多年来苦苦思念玉麟的缘故。她常常整夜整夜不眠,睡不着就起来为玉麟纳鞋底。写信无法寄,她干脆把鞋底当信纸。这一针一线,便是对玉麟说的千言万语,就这样活生生地把人给弄病了。
“小姑,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玉麟脸挨着小姑的脸说。
“玉麟,你不要着急,我相信我的病会好。我现在有多幸福啊!我再也不要苦思苦想了。”小姑把脸挨得更紧,两行泪水流在玉麟的脸上。
人力终于无法回天。小姑一天天瘦了,干了。她再也不水灵灵、嫩生生了。挨到第二年春天,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小姑却长眠在寸草不生的斗笠岭。玉麟悔恨不已。那时如果鼓起勇气跟外婆讲清一切就好了。外婆那样的慈祥,对自己,对小姑那样的疼爱,她会宽恕我们的孟浪的。假若那时就携带小姑一道回渣江,怎么会有今天她的早逝呢!玉麟捶胸打背,呼天抢地,但已经晚了。在小姑的坟前,玉麟栽下一棵枞树,又拿出那幅麒麟梅花图来,失神地看着,喃喃低语:“小姑,我这一生要画一万幅梅花来纪念你,纪念我们生死不渝的爱情。”
那夜,玉麟用泪水作墨,写了两首七律。
少小相亲意气投,芳踪喜共渭阳留。
剧怜窗下厮磨惯,难忘灯前笑语柔。
生许相依原有愿,死期入梦竟无繇。
斗笠岭上冬青树,一道土墙万古愁。
皖水分襟整七年,潇湘重聚晚春天。
徒留四载刀环约,未遂三生镜匣缘。
惜别惺惺情缱绻,关怀事事意缠绵。
抚今思昔增悲哽,无限心肠听杜鹃。
彭玉麟从坟上回来,已是将近吃中饭的时候了。王氏对儿子事事满意,就是有一点不理解:今年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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