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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请他进来!”曾国藩喜出望外,一边叫康福收棋,一边已迈步向门外走去。
杨载福一进门来,便跪下磕头行大礼:
“曾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上次岳阳楼上多多冒犯,请大人海涵。”
曾国藩亲手扶起杨载福,乐呵呵地说:“什么冒犯,说哪里话来!我能在洞庭湖畔结识足下,实为有幸。这一年来,足下可好?”
曾国藩上下打量着杨载福,见他身穿一套绿营军官衣服,便又问:“足下在哪个营做事,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杨载福恭恭敬敬地回答:“去年蒙大人给我指明出路,第二天,我便将排上事安排好,带着大人写的荐书,到长沙投奔骆抚台。骆抚台问我:‘曾大人是你什么人?’我说:‘曾大人与我非亲非故,得荐书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骆抚台问我荐书怎么来的,我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骆抚台说:‘你这个毛头小子,你知道曾大人是什么人吗?’我摇摇头。骆抚台说:‘曾大人是当今礼部侍郎,因回家奔丧,让你给有幸碰上了。’我当时大吃一惊,想起大人的确说过回家奔母丧的话。骆抚台把我留在抚标右营。见我武艺尚可,今年初,提拔我当了个外委把总,派我到辰州协训练新兵。前几天才回长沙来交差。昨日在街上见到大人出的告示,方知大人在省里办团练。今天特地请了假,来拜谒大人。”
曾国藩见杨载福不负推荐,很是高兴,说:“足下这一年来长进很大,又有了训练新兵的经验,我想请足下到大团来训练勇丁,足下肯吗?”
杨载福说:“大人是我的恩人,莫说叫我来大团当教官,就是叫我立即入狼窝虎穴,敢不从命!”
曾国藩甚喜,当即给骆秉章写封亲笔信,请他放杨载福来大团听命。骆秉章自然准许。次日,杨载福即到曾国藩衙门报到。吃过早饭,曾国藩带杨载福到南门外操场,分到罗泽南一营当个哨官,并兼管全营教习。下午,曾国藩徒步从南门口操场回鱼塘口,途经盐道街口时,见提刑按察使司的几个差役锁拿一个汉子往前走。忽然,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妇人。那妇人抱住汉子的大腿,哭喊着:“春霆,我跟你一起去吧!”妇人哭声极为悲哀,引得路人全都停下来观看。又见后面跑来两三个汉子,扯着妇人的手往回拖,妇人死命不肯。那汉子满脸是泪,说道:“菊英,你多保重,过几年我再来接你。”差役们吆喝着,赶着汉子走。
曾国藩定睛看那汉子,年约二十六七岁,身材长大,足比常人高出一个头,膀阔腰圆,面孔虽黧黑消瘦,但两眼却大而有神,满脸络腮胡子又黑又密。曾国藩心想:好一条汉子,不知犯了何事?提刑按察使司的差役见是曾国藩,忙点头哈腰问好:“曾大人,你老回府去?”
那汉子听差役叫“曾大人”,连忙喊:“你老就是曾大人?我鲍超今日落难受辱,请你老救我。”
曾国藩感觉意外,问:“要我救你?”
“曾大人,你老不是在奉旨操练团练吗?鲍超愿投效你老帐下。我现在好比当年落难的薛仁贵,日后,我会辅助你老征东扫北。”
曾国藩想:此人口气倒不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妨将此人带到审案局详细问问。他对差役说:“把他押到审案局去,我要审问审问。”
差役面有难色,说:“陶大人要小的们这就押去,若送到审案局,陶大人怪罪下来,小的们吃不了。”
“不要紧,我这就打发人告诉陶大人,审问后即给他送去。”
鲍超又说:“曾大人,这妇人是小人的女人,请你老发点慈悲心,让她再在旅店住几天,待小人与她见一面后,再由马家带去。”
曾国藩叫王荆七把那女人送到旅店后,再到臬台衙门去告诉陶恩培,并要那几个汉子先回去,过几天再说。差役无奈,只好跟着到了审案局。
曾国藩坐在大堂太师椅上,鲍超跪在堂下。他屏退差役后,对鲍超说:“你因何事被锁拿,要从实告诉我。”
鲍超磕了一个头,答道:“是。”然后慢慢地将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鲍超字春霆,是四川奉节人,自小父母双亡,帮人拾粪放牛糊口。十五岁时,曾经人介绍到峨眉山清虚观,为观里道人打柴担水,混一口斋饭吃。鲍超有力气,做事又勤快,虽性情暴烈,但为人爽直,很得观主清安道长的喜爱。清安道长空闲时教他一些武艺。鲍超不识字,却悟性好。各种武艺,一经点拨,便熟记在心,又肯下工夫苦练,三四年过后,鲍超便成为清虚观里第一号高手。清安道长有心想把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