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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天旋地转的混沌中,男人的声音醇厚而安稳:“晓晓,醒过来,你只是做梦了。”
有人在用力地摇晃她,抓住她双肩的两只手几乎要捏碎了她的肩胛骨。可是这真实的疼痛在这一刻竟是如此地受她欢迎。
韩晓战栗着睁开眼,邢原正俯身在自己的上方,微微蹙着眉头凝视自己。他身上还穿着晚饭时她看到过的那件米色衬衣,像是还没有睡。
床头灯开着,粉紫色的光线如同一团温暖的雾满满地氤氲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韩晓迟钝地望向窗口,豆大的雨滴正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就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令她又做起了同样的噩梦吧?
说起来,做这样的噩梦还是在来到这个疗养院之后才开始的。最开始的梦里只是出现了几个一晃即逝的画面。慢慢地,这些画面就连贯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将出事那天的所有细节都拼凑在了一起。越来越清晰。
韩晓不知道是因为在平台上的时候自己发烧烧得稀里糊涂顾不上做梦?还是因为在疗养院的生活每一天都过得万分憋气,心情压抑所以诱发了记忆深处的恐怖片段……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反射弧和恐龙一样长,只有经过了足够的时间才能够把肉体的痛觉充分地反射到大脑?
不管怎样,在这个秋天冰冷的气息已经丝丝渗入的夜晚,从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和熨贴的感觉,是令人无论如何也难以拒绝的。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韩晓才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过分僵硬而酸痛不已。
邢原捋开挡在她眼前的头发,温声问道:“要喝水吗?”
韩晓摇摇头,被子下面的双手却无意识地捏住了邢原的衬衣。
刚才的那一场噩梦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这一点从她眼底尚未完全消失的惊慌就能感觉出来。邢原想:明明晚饭的时候还张牙舞爪地冲自己扔餐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咪。这差距大得……真让人高兴……
邢原忍住笑,装模作样地抓起刚才扔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别害怕了,这里离海边远着呢。你乖乖睡,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韩晓悄悄松开捏着他衬衣的两根指头,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发现邢原手里的书跟本就是倒着拿的。
山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没有公路上远远近近的车辆的声音,也没有左邻右舍的窗户里飘出来的电视或音响的声音。甚至不像平台上的那些夜晚,一片纯然的空旷——无边无际的空旷,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海浪的呼啸。
而这里的夜晚则是静谧的。偶尔有风声过耳,风里也夹杂着远处阵阵的松涛和近处细碎的虫鸣。是她一直梦想的田园式的宁静。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被噩梦惊醒,连韩晓自己都觉得这真是……煞风景。
“睡不着?”邢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柔和。有一种和这夜晚的感觉十分贴合的温柔:“还在想你做的梦?”
韩晓没有出声。
他坐在这里,空气里就多了一种从他身上传来的烟草和木调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淡,却有着极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挤进了自己的小空间里,让她有点不适应。但是……并不讨厌。
韩晓想,真的不觉得讨厌。也许是因为那个噩梦的缘故,让自己变得胆小了吧?可是一头冷汗地醒过来,发现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在艰难的跋涉之后,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地靠过去,放松神经,大大地喘口气了。
邢原的手从她的发顶抚过去,落在她的肩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什么都别想了。早点睡。明天我带你们去骑马。”
韩晓闷闷地反问他:“你是在和谁说话?”
邢原笑了:“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韩晓固执地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在和谁说话?”
邢原放下手里的书,身体往下靠了靠,一边扳起了她的脸:“你还是觉得我把你当成了白安妮?”
韩晓不屑地把头扭开:“不是吗?”
“当然不是。”邢原的声音稍稍拔高:“我只是……”
“你只是和她认识了很多年,你只是当她是熟人,是不是?”韩晓心里蓦然间涌起几分怒意,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饱含着一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骗人!又拿这种话来骗人!你们为什么都愿意用这种拙劣的谎话来骗我?!”
邢原的手还扳着她的脸,瞳仁里有犀利的光一闪而逝。
而韩晓却完全被自己的话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