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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圈圈中小圈圈,小圈圈中黄圈圈。
富贵险中求不来,醉死还生警客眠。
鸿来把酒三鼓罢,燕去听谯二更天。
千家各怀千家事,惟共冷雨伴桥烟。”
众人再读一遍,只觉得一股清冷萧索之气迎面扑来,顿时醒了一醒,从刚才热闹一团的气氛中脱了出来。
陆子峥只看着诗,也没有说话,方月容、爱容姐妹一看,便称起好来,又逐渐把众人拉回热闹融融中去。
这么作诗谈笑,又过了一点钟,方才尽兴。方月容许久没有打过雀牌,难免不过瘾,就道:“在家里,就那么几个人,一群小老妈又笨得学不会,凑四个人也凑不齐,这下可好了,怎么可得玩几圈。陆哥儿,你说,奉陪不奉陪?”
她的先生赶紧拉她,道:“你连总长的钱都敢赌?”大家听了,都不免一阵笑起来。
方月容又道:“那么姐,密斯赵,林太太林先生,沈小姐,你们有谁下场打几圈吧?四圈八圈可不行,要打起来,得真正打十六圈!”
沈黛坐了许久,觉得屋子里空气沉闷,很想出去透透气,就莞尔道:“我要打,非得一百六十圈儿不可。”
大 家更是哄笑,方月容道:“好嘛,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我还怕找不到伴儿?”说着喊了几个愿意打牌的,由老妈子领着上隔壁玩去了。这屋子里的人坐了一会儿,便也散了。
沈黛起身伸脚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放在地上的几个糖果盒子,便弯腰拿着收拾起来,方太太看见了,忙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今日是寿星,又是贵客,怎么敢劳动你干活?”
巧莲过来接了盒子收拾,一面道:“太太这就不懂了,沈小姐难得干这活儿,也是有趣的。不像咱们,天天干这个干那个,当然就觉着累了。”
方太太笑骂道:“真是越发放肆,自个儿偷懒,你还有理了!”巧莲朝沈黛一吐舌头,赶紧收拾毕了送出去。
沈黛到了三四点钟,和方太太告了辞,就自己一路下楼回去,走到楼梯一半,见转弯处扶手上有一张纸笺子,过去一看,只见开头一句竟和自己的诗一模一样:
“大圈圈中小圈圈,小圈圈中黄圈圈。
富贵百年如反掌,豪客衰客一处眠。
玄鬓看得数回梦,白头活过几更天。
何如年少悲人事……”
分明是陆子峥的笔迹,不知怎么的,尾联没有写完,模糊只可读出半句。她站着读了几遍,不由有了一点笑,把那纸头折起来收在袖里,仍旧走了。
沈黛走到方家大门口,见秋婵拿着一个小包袱,陆子峥刚套了马车,便走过去,微笑道:“何如年少悲人事,后面怎么样?”
陆子峥道:“兴之所至,谁规定须要写完?”
沈黛也笑了笑,就听他道:“旁的人都拜寿献礼了,我也带你去看一件礼物,怎么样?”
秋婵看他上了马车,径自坐到前头引了缰绳,忙道:“三爷,三爷,你赶车可使不得!还是临时雇一辆车吧?”
陆子峥却说无妨,只教她雇车回陆公馆去,见沈黛脸色犹豫,便道:“北平城里,你比我更熟,怕什么?”
沈黛看他车也套了、马也引了,觉得朋友一场,无法推托,就撩起帘子上了车,靠着车里软垫坐着。
陆子峥驾车前驱,沿着帽儿胡同拐出来,往西直走上了哈德门大街,一路开在几十尺宽阔的车马大道上,也少不得引来一些侧目。却见车越开越远,开过大街,径自一路出城,往城郊去了。
夕阳西移,已接近五点钟,本该是要关城门的时候,当差的一见是陆子峥,也不好阻拦,任由他引着车一路北去。
沈黛挑帘看了看,一路景致颇好,行客渐稀,便道:“怎么出城了?”陆子峥道:“到了就知道,你认得的。”
一路上道路颠簸,幸得陆子峥引车四平八稳,并不让人晕得难受,约莫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下来,却听见四处隐约人声,并不像刚才那么冷落了。
沈黛掀起帘子一下车,抬眼就见一轮红日悬在中空,近在眼前,夕晖散漫,从山尽头生出绛红、妃红、淡金、玫瑰紫种种颜色,绵延照耀得漫天都是。从厚云缝隙里透露出东一点西一点闪烁斑驳的光,像无数颗沉缀在沧海里的星,连成一片说不出的开阔。此时只是初秋,漫山红叶还未染透,晚风吹过暮蝉偶鸣,三两游人趁兴归去,人声蝉声,依稀可闻。
沈黛缓缓吐纳几口清冽空气,只顾贪看眼前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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