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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完全是非理性的,纯粹的情绪发泄了。甚至已经没有人来关注事件本身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渠道和发泄口,来将自己的怒火和想象中的不公全都咆哮出来。这其实是非常恐怖的。当一个国/家的舆论开始脱离对事件本身的关注而演变成情绪的屠戮,那么一切都显得有些胆战心惊了。只要有人在微博开始就这件事发出合理的质疑,都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祝随春感到有些迷茫和恐惧。《十二怒汉》是她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而其核心的要义就是,人,要学会保持合理的质疑。可现在,质疑被舆论抹杀了。没有人敢发出质疑了。说出来,就是百万暴躁网民轮番上阵问候你家祖宗八代。她们以为,见面会来得很晚。可没想到只是当天下午,吴浓和吴语就在咖啡馆如约碰了面。许是有点近乡情怯的意味,吴浓根本不敢上前,眼泪刷地下来了。而吴语却神色冷淡,像是个油盐不进的战士。“姐。”她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这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吴浓自己也有些不习惯。她张了张口,想喊她一声妹妹,却发现自己仿若失声,什么也叫不出口。吴浓淌着眼泪,祝随春给她递了纸张。吴浓问:“嗯,你最近,过得好吗?”吴语讽刺地哼笑,“你都还活在八十年代,都不看微博的吗?我过的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我——吴语,你别这样。”吴浓有些无力。吴语气急反笑,“别哪样?你看自己有个像姐姐的样子吗?就知道哭,遇上什么事都只知道逃避。别人把你强/奸了,你倒好,自甘堕落去当个妓/女。还瞒着爸妈,我都替你羞耻。”吴浓的语调提高,她浑身颤抖,她不懂,为何她们姐妹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每次见面给予对方的就只有伤害:“吴语!”“我的姐姐是那个从小站在我身前保护的勇士,不是你这种可耻的懦夫!”吴语起身想走。宋欲雪却悠悠开口:“你为了你姐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见面却是这种情景呢?”吴语的脚步顿住了,她的底子被发现,她紧张,于是只剩下虚张声势,“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宋欲雪叹了口气,抬眼直视吴浓,心里泛起感同身受的怜悯,她现在不是以一个记者的身份在询问,而是以朋友或者长者,她把一切娓娓道来:“考上大,瞄准金融系。听说你还复读了一年?明明成绩优异足以来大,为什么还要复读?”“是因为班主任不是张克吗?”宋欲雪双眼如刃,“你一定尝试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是最成功的,对吗?很聪明,利用舆论的弊病和性别与弱者优势,点燃了大众的怒火,逼迫张克接受应有的惩罚。”宋欲雪喟叹出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或许这样都不能将张克绳之以法,而你却有可能要遭受牢狱之灾。”老底都被扒干净了,吴语瘫然坐下,全然承认了这一切。她伸出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而泪水从指缝滚滚而出。“我只是想要,只是想要伸张正义啊。资\源\整\理:未\知\数以自己为代价都没关系。”她哽咽,“我的姐姐,我那么英勇和优秀的姐姐,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如果当时有人伸张正义,她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干那种工作。”“法律既然给不了她公平,那就由我来给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吴浓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早就习惯这个工作了,早就预想和经历了所有人对这个工作的仇恨和偏见,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选择会对自己的妹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吴语——”“你别叫我!”吴语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帮的是那之前的姐姐,而不是你。”姐妹之间的隔阂太深,似乎已经不能和解,至少不可能在短时间和解。一个偏激,一个过于内疚。祝随春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了,直到她和宋欲雪离开,留下吴浓和吴语二人,上了车,走上了回首都的道路时,她都没纠结明白一件事。“宋老师——”祝随春观察着宋欲雪的脸色,“那我们,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吗?”宋欲雪掌着方向盘,看路,没看她,只是问:“为什么要这么问?”“你看啊。那个张克本来就是坏人,而且也干过这种事。吴语又是好心好意,她也想伸张正义啊。她虽然方法有点过激,但是不否认是存在有效性和助推性的。再说了,如果我们把事情披露出去,吴语就要成为众矢之的的了。”宋欲雪脸上全然没有愠色,她没有回答,问了祝随春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是正义?”祝随春拧眉,沉思半天,却找不到答案。正义到底是什么?是公平公正,还是追求不懈的真理?宋欲雪道:“吴语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了别人。”祝随春咕哝着,“可张克也不算是好人啊。”宋欲雪叹道,“但他是人啊。”尽管行为可以称之为禽兽,法律依旧认可他人的属性和权力。“没有人可以给正义下一个被所有人认同的定义。”宋欲雪语速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