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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犹太人‘纠’好。”德国佬说着大咳起来。这时弗洛伊德已经进了房间,但没人注意他;他正在跟不肯穿过针孔的线头奋斗。
“不‘挥’是犹太人啦!怎么可能。”黑女人笑道,“缅因哪‘油’犹太人!”接着她一眼望见弗洛伊德,显然没那么有把握了。
“Guten Abend; meine Dame und Herr(晚安,女士、先生),”弗洛伊德用德文说,“Was ist los(怎么回事)?”据父亲的描述,矮不隆咚、满脸瘢痕的弗洛伊德套在大黑礼服里,一看就让人觉得那身衣服是偷来的,而且不只偷一个人。甚至连他最显眼的工具都是黑的——一团黑线轴,抓在弗洛伊德向洗碗工借的灰橡皮手套里。洗衣间里找来最好的一根针,在弗洛伊德的小手里大得吓人,仿佛要拿来缝快艇的帆布。搞不好他真这么试过。
“你‘纠’是‘医生’?”德国佬问道,脸更白了,血也不流了。
“弗洛伊德医生兼教授正是本人。”弗洛伊德说着,凑过去盯着伤口瞧。
“弗洛伊德?”女人说。
“Ja。”弗洛伊德说。他端了一杯威士忌往伤口上倒,却洒进德国佬的眼睛。
“喔!”弗洛伊德说。
“我瞎了!我瞎了!”德国佬直叫。
“Nein,你倒是不瞎,”弗洛伊德说,“不过你实在应该把眼睛闭好。”他在伤口上又倒了一杯酒,然后就动手了。
01 那头叫缅因州的熊(14)
第二天早上,经理要求弗洛伊德先别带缅因州出来表演,等到德国人把他们要的一大堆补给品运上船离开再说。弗洛伊德不肯再扮医生,坚持要穿工作服修他的三七印第安,因此他跟德国佬再照面时就是这副打扮——在网球场望海的一边,并未刻意远离旅馆和运动场,只是谨慎地待在自己的一角。德国佬肿着一张包了绷带的大脸,小心翼翼往弗洛伊德走来,仿佛矮小的机车技工是昨晚那个“弗洛伊德医生兼教授”邪恶的孪生兄弟。
“Nein,就是他。”黑女人说,拖住德国佬的手臂。
“哟,犹太医生一大早在修什么呀?”德国佬问弗洛伊德。“这是我的嗜好。”弗洛伊德头也不抬地说。一旁帮弗洛伊德递工具的父亲——就像外科医生的助手——握四分之三寸螺丝起子的手不禁紧了一紧。
德国佬夫妇没看见熊。缅因州正在靠在网球场的围篱上搔痒——它背对着金属网眼,使劲地摩擦着,发出自己才懂的呻吟声,规律的节奏像是在自慰。母亲为了让它舒服点,把口罩拿掉了。
“从没看过这种‘拍’子的摩托车,”德国佬挑衅地对弗洛伊德说,“我看是破铜烂铁一堆嘛,ja?印‘低’安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你不妨自己骑看看。”弗洛伊德说,“怎样?”
德国女人不太确定这主意是好是坏——她自己不想试倒是可以确定——但德国佬却显然正中下怀。他走近摩托车摸摸油箱,从离合器电线一路摸到排挡杆的球状圆把,抓住车把用力一扭,感觉一股汽油从油箱顺着橡皮管——在一堆金属中,它就像个活生生的器官暴露在外——从油箱流进汽化器。他没问弗洛伊德,径自打开汽化器的安全阀,手指伸进去拨了拨,把沾到的汽油往座垫一抹。
“你不介意吧,‘医生’?”德国佬问弗洛伊德。
“不会,请便,”弗洛伊德说,“去兜个风。”
那就是1939年的夏天,父亲已经知道结局,却毫无插手的余地。“我阻止不了,”他总是说,“它就这么来了,像那场战争。”
母亲在网球场的围篱边看着德国佬跨上摩托车,心想最好给缅因州戴上口罩。但熊不耐烦起来,猛摇脑袋,搔得更厉害了。
“跟平常一样,踩一下就发动,ja?”德国佬问,“踩一下它就会走。”弗洛伊德说完立刻和父亲同时倒退几步,弄得德国女人也连忙跟进。
“去吧!”德国佬一脚踩下发动器。
随着引擎发出第一声,还没开始回转,缅因州立刻从网球场的围篱边站了起来,厚实的胸前刚毛直竖,瞪着草地中央要丢下它开走的三七印第安。就在德国佬换了挡,小心翼翼地打算越过草地开上旁边一条碎石路时,缅因州四肢并用发动了突击。它全速冲过草地中央,硬闯过一场网球双打——顿时拍子乱飞、球儿乱滚,网边的球员索性抱紧了网子,闭眼等熊冲过去。
“呃!”缅因州大吼,但是三七印第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