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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截肢,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是另一痛苦的起源罢了。
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愿意经历这样苦不堪言的人生。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为了拼下这股毅力,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直到味蕾中感受到浓烈的血腥味,他才稍稍松开了。
他的胸腔因为这铺天盖地的疼痛当头砸过来疼得不能自己,起伏得剧烈,甚至他感觉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绝望而不甘心,他的瞳孔瞬间收缩,逼迫自己去想她跟小爵。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温馨的场景,明明从来没有过这般和睦过,每回都是针对性的冷嘲热讽,可幻想出来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她对自己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拉着自己快乐地跑出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她生气了,他急切地追了上去,掏尽心思逗她开怀大笑。
他背着小爵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找到了妈妈。
他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小爵……
缓缓地,他狭长的凤眸也不经意间染上了迷蒙的雾气,淡而飘渺。
这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现实便是他成了一个可笑的残废,一个躲在暗处默默关注他们母女的残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残废。
他宁可他们当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如今狼狈落魄的悲剧。
当冷宸瀚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其实早在主刀医生告知手术很成功的刹那,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韩子初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几近狰狞,他攥得她很紧,她从来都不觉得他力气这么大,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她的眼泪一刹就盈满了眼眶,倒不是因为他攥得她疼了,而是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空荡荡的右腿裤管上。
这样凄楚的一幕,饶是他们是两个心智极为坚强的人,也没能承受得住。
那个头发都被汗濡湿了的男人,已经找不出他如今身上还有几分俊美的气息了。
哪怕手术结束了,他那斑驳血迹的上下唇依旧抿得极紧,透着难以言喻的一种浓烈倔强出来。
韩子初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推入了病房当中,远离了生死未仆的ICU,可也没有能迎来美好的未来。
他的后半辈子,将要依靠假肢跟轮椅度日,假肢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装在身上,医生说过了不允许这样长时间,所以轮椅必不可缺。
韩子初偏开头去,对上了米珈的双眸,伸手微颤颤地拂去了她眼角盈盈欲坠的泪珠,有些艰难地开口,“米珈,我突然觉得一辈子的时间真的很短,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没走到一起。生命中承载着太多的意外,我怕我以后没机会了,所以我们珍惜把握现在,好不好?”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好不好?”
米珈也是百感交集,她还没有从冷宸瀚截肢的噩耗中回过神来,没料到韩子初又在这个当头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或许是场合不对,所以这番话对她的触动很大,柔化了她一贯刚强的一颗心。
他看上去也没有自己初识时那般年轻了,愈发的成熟稳重,这个跨度很大,重逢后他的那些锲而不舍的表现,她也是都一一看在眼里的,并非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他跟陆习染的那一段,她是吃过醋,可也明白那是属于他们的空档期,如果真有合适的人,自己也会深入接触,不能怪她,重逢后的他,毕竟抛下一切重新追求自己了。
“好。”
她抿了抿唇,终究是说了出口。
他低落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雀跃神色。
韩子初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钻戒,套上了米珈纤细的手机指,不大不小,尺寸正好。
这枚戒指,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良机送出去。
或许是老天也在助他一臂之力,这样悲伤的氛围里,他们两个感同身受。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那该多好,方以然也能跟冷宸瀚团聚,也能厮守一生,而非是现在这般天人交战,连见上一面都难以圆满,人生从此处处充满了可恨的残缺。
他们并没有在冷宸瀚面前表现得过分亲密,克制了再克制的,不想勾起他的痛苦。
“子初,能不能借我一笔钱借我一个人?”
醒来后,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