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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秀才问过大妹的意见,总算同意先订婚,等二妹及笄之后再行嫁娶事宜。
既然下定,免不了要彩礼,华氏那边哪有这么多存银?省吃俭用下来的那些是要给华归作上京的盘缠,下文定的钱都是立了字据问孙大娘借的,好在温秀才不苛刻,只要意思到了就行。
大妹从家里吃完饭回孙家绣坊,经过村口大槐树的时候,从阴凉处走出一个穿深蓝色长衫男人,叫住了大妹。那男人留着髭须,脸上带着笑容,却让大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大妹往后退几步,镇定地问道:“文先生?”
文秀才嘿嘿笑了,上下嘴唇旁的胡子抖动,“是我。要回孙家绣坊吗?”
“是的。”大妹点下头笑了笑,便告辞要走。
“我送你吧!”文秀才上迎几步,盛情拳拳。
大妹连退两步,强笑道:“谢谢文先生好意,我认得路的。”说着,也不等文秀才说话,快步离开。
及近孙家绣坊,大妹回头看了看,发现文秀才总算没有再跟来,松了口气,一路上,她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她小跑,他也紧紧尾随在一丈之后,跟个冤魂索命似的,因此,大妹只能拼命迈快双腿,唯恐被他追上。
揉揉发酸发疼的小腿肚,大妹心想:自己的意思这么明显,文先生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郑家
七月初七是七夕,听说郡城在这一天会开设夜市,小摊小贩和街上的店铺通通开到天明,满大街的灯火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日一般,不但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玲琅满目,比比皆是,有些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苏甜被传舌的丫头们说得心痒痒,央求苏慕亭带她去开开眼界。
苏慕亭暗中给家在郡城的姑妈去了一封信。没过几天,郑府派马车来到苏宅,说是奉郑夫人的令来接苏慕亭去郑家小住几天。苏慕亭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太无聊,于是让马车载着她绕远路拐到东塘村的孙家绣坊,邀请大妹也一同前往。
东凌县距离郡城有半天多路程,行到中午,马车停放在路边的一家酒肆旁,马夫卸下车子,牵着马儿去喂草,苏慕亭和大妹先进店里,苏甜要来三个房间,打了两盆水先给二人擦脸净手。
正是接近三伏天气,毒日头明明晃晃挂在半空,都能将路面烤出油花来,不管动还是不动,都能出一身汗。擦脸的水是井水,冰冰凉凉,浸湿手帕敷在脸上,顿时爽利不少,但不能贪凉多浸泡,要是寒气侵入体内,那可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了。
大妹和苏慕亭梳洗时,苏甜出去点菜,凉菜两个、热菜三个、一份汤、一盆米饭。等二人梳洗完毕出来,菜已经在桌子上摆好,马夫在旁边等候。
一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期间有瓜农推独轮车经过,苏甜眼馋独轮车上的寒瓜,问苏慕亭要钱出去买了一个。吃完饭之后,每人又吃了一片寒瓜,剩下半个被苏甜抱着,不愿意撒手,便由她一个人独享了。
大家先各自回房午憩,等到日后偏西些再启程,房间共有三个:苏慕亭和苏甜一间、大妹一间、马夫一间。
傍晚之前,才到郡府,大街上挂满许多纸扎的彩灯,不少商贩开始在街边支起摊子占地盘,街道有四驾马车之宽,足足比东凌县多出了一倍,街上行人不少,只是散落在宽长的街道之上,并不觉得拥挤。
下了马车,首先看到的是守在郑宅门前的两只闭眼石狮子,左雄右雌,雄的威风凛凛,母的在逗弄脚下的绣球,憨态可掬。从外表上看,郑宅的门面和旁边的宅子没有很大的区别,一板一眼,中规中矩,无非比苏家大些、阔些,及至从偏门进去往里深入,才知道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走在抄手游廊上,向两边看去,只见佳木葱茏,绿柳周垂,花团锦簇,异香扑鼻,再抬头,便看见远远近近屋角叠着屋角,壁垣接着壁垣,仿佛看不见尽头。
郑宅的下人带着大妹三人穿过一个垂花拱门,迎面就看见“静香园”三个字,左右三间厢房,东边架有一架蔷薇,花开荼蘼,微风一扫,簌簌往下掉花瓣,细闻之下,能嗅到阵阵花香。
大丫头把三人引到正房厅堂,说道:“我家老爷夫人去梅家了,临行前嘱咐婢子好好伺候苏姑娘和温姑娘,让两位姑娘在这里同在家一样,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尽管和婢子说,老爷和夫人晚饭时候就回来。”
夜市
苏慕亭没看见郑恒,遂问道::“你们少爷呢?”
大丫头答道:“少爷和朋友到郊区打猎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