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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皇长子,按说先帝没立太子,立长不立嫡也是说得通的。可偏生先帝爷走得不是时候,他人没在京里,新帝便奉诏继了皇位,他心里有口气堵着也是应当的。
至于为什么选上她,原因更加简单。她是皇帝头一个上了心的女人,这天底下除了她,恐怕荣王娶谁都不会让皇帝更加愤怒。再者说了,她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蒲苇一样的人罢了,荣王占着身在宫外的优势,若抢先一步占了名分,皇帝人在皇宫大内里头,手伸得再长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还不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谁让他没下旨意册封她呢,只要荣王提了这茬,皇帝连句斥责的话都没法说荣王一句,真是憋闷也要憋闷死他。
荣王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很显然的,他并没有考虑过城澄的想法。他只是在通知自己所做下的决定,而不是让她选择答应与否。
在眼下这种处境下,她再说什么情不情愿都显得太过矫情。城澄细想了想,只得做真心实意状,好心劝他:“王爷怕是不知,小女子出身低微,与您并不相配。”
嫁给堂堂亲王,还是正室,这可是旁的女子几辈子都盼不来的福泽。但城澄现下只把他当成个活阎王,别说和他过日子了,今天要是让她侥幸出了荣王府的地界,她这辈子都绕着他的府门走!荣王心术正不正且不论,就单说王府这么个深宅大院,就够把她吓得够呛!她打小野惯了,比起荣华富贵,更爱闲云野鹤。要是真叫她做了王妃,三五日就要憋出个大病来!
裴启旬见她拒绝得干脆,倒也并不意外。眼前之人若是个贪慕荣华的姑娘,当年便已嫁入睿王府,也不会等到今日。只是心头仍有几分焦躁,那么大一个爷们儿,手底下不知掌管着多少人的生杀大权,就这么被人拒于千里之外,到底有几分不受用。
他不忙着回答,缄默之时,只听见西洋钟的钟摆之声,间隔有序,一丝不差。落在心头,仿佛一枚镇魂之钉,将躁动尽数压下。裴启旬逐渐理出头绪来——这配与不配,都是旁人说的。她说她不配做他的王妃,那如今坐在这天子位上的人,是配还是不配呢?有人以为可,亦有人以为不可,他便是那挑头高呼不可之人。至于她……他笑了笑,不容置喙地道:“本王说你配,你就配。”
那最后三字是一字一顿吐出,仿佛墨云之下的节雷,每一个字都有万钧之力,但力道却又都是极其轻缓。
城澄一时被他气势骇住了,心里头叫苦不迭。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没想到竟会在离京前夕落入他手。她一时犹豫着,荣王恐怕只知道她出身低微,又与皇帝有旧,至于这趟皇帝到她家去的事情,怕是不知情的。若是知道了,又有哪个男人容得下呢!
她生性烂漫,纵是有点小心眼子,对付寻常人物倒还可行,在他面前就跟个透明的人儿一样了。荣王只打量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瞧那瘫坐在地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西子病态。想她一个女孩子家,要说出那样糟践自己的话,他心里怪不落忍,干脆简简单单地绝了她的念想:“本王既然知道你的名字,必然知道你的故事,你不必拿来推搪。”
他不过三言两句便斩钉截铁地将她堵了回去,根本不容她有半点异议。城澄感到十二分的不快,她是家中独女,打小被父母掌上明珠似的宠着,后来又被皇帝和行霈纵得骄了性子,一想就连皇帝也未曾如此霸道专…制过,就对眼前这个男子心生怨怼。厌恶倒说不上,只是他着实让她琢磨不透,或者说奈何不了,怪气人的。
荣王见她无话可说,不禁笑得愈发愉悦。眼见他笑的开怀,城澄的心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说他知道她的故事,但他知道多少,知道几分,她想知道,却又不敢问出口。此时轻易暴露自己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是无益,只得做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好言好语地问他:“王爷的意思是,一定要我留下了?”
她也知道,问出这句话显得有些天真幼稚。但无论如何,还是要一问:“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她知道,苏临麒的话说的在理,她不是个认死理的人,以往想着孑然一身便罢了,现下有了孩子,若有恰当的机会,也应当为他找一个父亲,给他一个家。只是那个人,绝不该是荣王。
荣王为她的话所发笑。为将者,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他既做到如此地步,便已没有回头之路,纵使前头是深渊,是薄冰,也要走过去,何况他的境地尚且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她看起来似乎是五雷轰顶一般的死寂与沉默。裴启旬缓步走过去,在离她半步的位置停驻,缓缓俯下…身去,直直地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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