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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把那把伞高高地擎起,飞快拧了一个圈,把伞顶的雨天女散花似的甩了出去,算作了回答。
齐若雷停下不走了,因为他觉察出了何雨神情的异样,看着她和身后陆离光怪的街景,他显得语重心长:
“爱一个人,就得首先得用心去看,去了解他的全部。生活可不会是想象中那样浪漫,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接触社会背面的东西多,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有时人的内心和表面可能是两码子事。就像我对你,心里把你当成了瓷娃娃似的捧着,可在单位还得黑着脸跟你说话,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在宠着你。我这是望女成龙啊。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污点 二十(4)
何雨内心里涌起一阵热浪,她知道老爷子一直惦着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又恪守着一个原则,就是尊重她的选择。黄河平离去后,英杰和自己的关系日益升温,齐若雷自然清楚,可从来没有表明过态度。要说英杰也属老爷子的得意门生,整天不离左右,简直就是他的影子。因此,近来关于齐若雷退二线由英杰接班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戏称英杰叫官场情场两得意,梁子他们开玩笑的话直接说到了当面,似乎两个人只剩下拜天地进洞房了。在这样的情势下,何雨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此时真想自己的亲生母亲出现,如果是那样的话,沟通就会丝毫没有障碍。现在,齐若雷主动提及了这桩事,何雨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可话一出口,却拐了弯。
“爸,我理解你的意思,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得告诉我。”
“唔?”齐若雷看何雨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立刻关注地问道,“你说吧,是什么事?”
“是黄河平四年前出的那件事。”何雨擎伞贴近了齐若雷。
“组织上不是早有结论了吗?”老爷子显得大出意料。
何雨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当时搞得不是很清楚:爸爸牺牲了,只有他一个人的陈述,没有任何旁证,怎么能贸然定性呢?况且就是他个人交代,用法律的观点看,面对危难警察可以紧急避险,为什么必须选择无谓的牺牲呢?你不是也经常说,警察的命也是金不换吗?我觉得这件事应当重新甄别分析。”
齐若雷眯着眼听,而后望定何雨:“是不是你还在想着他?”
何雨说:“我没有办法不想他,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他,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一个人是决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生活信条的,我了解他,有时觉得,他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我的另一半,尽管几年来没有找见过他,可我做每件事,他好像都在我身边,告诉我怎么处理,怎么办……”
齐若雷沉默了片刻道:“丫头,你看问题是不是有些情绪化了,咱们搞案子可不能以个人感情代替工作关系,黄河平现在是专案线人,目前的案子和四年前的事最好不要牵扯在一起,这样容易影响我们的视线。”
“这个我懂,”何雨敞开了心扉,干脆一吐为快,“我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工作,但我起码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对人负责,特别是面对英杰,我必须尽快作出选择,不能对不起他……”
街上阒无人迹,只有细雨汇集到屋檐处流下的淅沥声。齐若雷饱吸了一口这清纯的湿润的空气,开始转回了脚步,引着何雨返向家中。
“老何走了,留下这个疑团,谁也难以一时解开呀!从感情上说,我希望这件事有个了结,可事情已有定论,黄河平本人也没有提出重新甄别的要求,这笔历史账还是不要再翻的好,特别是在没有任何新的证据之前。”
何雨听得出来,老爷子的话中对她有着某种保留,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她不便深问,因为侦查行当的规矩很明确:不该知道的不能问,知道的绝不能说,特别是高度机密的事,上不能告父母,下不能传妻儿,她觉察出齐若雷话中的这种成分,可她不甘心,又变了一个角度问道:
“爸,我觉得应当换个思路,为啥大山帮的祖文当年能把咱们装进去,又能顺利逃走,这才是需要追查的关键。”
老爷子扬了扬手,显得怏怏不乐。何雨知道,他平日最讨厌人议论当年这场血案,今天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揭了他的伤疤。可老爷子的回答却实出何雨的意料。
“小雨啊,有许多事情,一时是难以理清的,要靠时间,才能剥茧抽丝理出头绪来。俗话说得好,出水才看两腿泥,凡事拿不准的,先放一放,不要急于定论。现在大案当前,也不允许咱儿女情长。你不但是警察的女儿、烈士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