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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块胎记,凭着这块胎记,香莲一下子就认出来这牛俊英正是她的女儿莲心啊。
当初佟老爷逼着给家中女孩子缠脚,香莲自己虽然拥护缠脚,但她是被迫的,为了这双脚,她吃过多少苦头,溜了多少血泪,怎能忍心女儿也受此折磨,于是将她托付给可靠之人带走,只对佟家人谎称女儿丢了。
不想兵荒马乱的,消息阻隔,这一“丢”便是十多年,香莲想女儿想得肝肠寸断,为女儿的安危日夜悬心,却不想母女再次相见,是在这样的场合,作为对立和矛盾而存在。
再后来,便传出香莲自尽身亡的消息。
小脚拥趸们便轰然而散、不战自溃,天足会全面获胜。
得知真相的牛俊英前去给香莲上了一炷香,青烟渺渺中,她仿佛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举着一个小女孩白嫩肥胖的脚丫子在温柔的亲吻。
这篇《三寸金莲》属于比较正统的文学,文风压抑而颓靡,好似一滩粘腻将干的鲜红血液,即刺激人眼球,又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冬秀对它抱了很高的期待,写起来格外的尽心和费力,就连大纲都修改了好几遍。
这篇文章并不很长,却比她前两本小说加起来耗费的心力都多。
与往常一样,江耕围是她的第一读者和誊抄员。
以前看她的小说时,他总是嬉笑怒骂,并伴随着丰富的拍桌喷茶、跺脚咬牙的肢体动作。
今日的他却格外安静,看完后也一声不吭的沉默了良久。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抬起泛红的眼眶看着冬秀:“真好,妹妹,没想到你还能写这样的文章,只是看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现在全国都在闹着剪辫放脚,看你这篇文章,也是赞成人放脚的,那你是不是也同意男人剪去这发辫?”
冬秀看着她哥脑后的那条辫子,油光水滑、粗壮乌黑,显然养护得极好,可见他是很在意和宝贝他这条辫子的,而且为了逃避剪辫,他连家里的生意也不顾了,还特地逃到乡下来,显然是对那条“剪发辫”的命令很不满的。
然而这是大势所趋,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现在,就连她们这偏僻的乡下都有督促剪发的巡逻队,日日上门劝人剪发,甚至动粗,特别是乡里的大户,几乎每日都要被巡逻队的人上门劝说,希望这些人能给乡里人做个表率和模范。
江耕围自然也被请去喝过茶了,不过碍于江家是当地大户,又是望族,那些人倒是很客气,没有很为难他,只是每日被围着洗脑教育,也让人很是不快啊。
况且村里面除了那些族老之外,十之七八的男人都已被减去了发辫,这些剪了发的人一开始还哭天抢地的羞于见人,后来人数渐多,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还反过来劝说甚至嘲讽那些没有剪辫的人,活似那些留着辫子的人才是异类一般。
江耕围本也不是什么心志坚定、爱钻牛角尖的人,即便一开始很是不满,但每日被人说教洗脑,再看周围情势,心里早已经动摇了。
只是舍不得自己的辫子,一时下不了这个决定而已。
第46章 照相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这话虽然放在现在不是很适用,但自从冬秀写小说赚了那许多钱之后,她在江耕围面前的话语权的确是提高了,现在他就很肯听她的话,凡事也习惯找她商量。
冬秀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决定给她哥加把火:“当然赞成了,哥哥你不想减去辫子,一来是习惯如此,二来是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也,可对?”
江耕围点头:“正是如此,从古自今,哪有削去头发的呢,那不跟野人一样了么!”
“怎么没有,若不是那嘉定三屠,留发不留头,哥哥你现在应该是满头的头发才是,而不是只留一条辫子,难道毁伤一半的头发就不叫毁伤了么?要想孝顺父母,法子多了去了,哪一条都比蓄发来得实在,所以你只是不敢改变而已,”冬秀与他分析道:“但是你也看过报纸上说的了,咱们国家要进步要富强,就必须要改变,不止是这男人的发辫、女人的小脚,还有称呼、服饰、交通等生活的各个方面,以后我们通信可以不用靠耗时的口信或书信,直接拍电报、打电话就行,出门可以坐火车、乘轮船,一个月的路程三四天即可到达,哥哥,我们的国家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要做的不是守旧,而是跟上它的脚步啊,有人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奋斗,流血甚至牺牲,难道你就不能为了中华之崛起而剪去区区发辫么!”
江耕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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