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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病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以为他已经悄悄走了。突然却感到他走了过来,坐到我的床边,用手擦去了我脸上无声无息落下来的眼泪。他的手,冰冷的。我听到他低低地问:“我真让你有那么难过吗?你连夜里做梦也在哭。”
我不知道我在梦里也在哭。白天苦苦压抑的,梦里却全都藏不住。
他继续低声说:“不要再哭了,你哭,是我最痛心的事。”
再也压抑不住,把眼睛睁开,抬起身子,抱住他:“不是的,不是的……”
该怎么告诉他,之所以这样心痛,不是因为某个没有见过面的人,而是因为流川在另一个世界里,那样空洞而寂寞。但那个世界,没有我的存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隔着滔滔的似水流年,去拥抱那个世界里的他。
流川反手紧紧抱住我,摸摸我的头发,“ 你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有很多事情要让你知道。”
从来没有想过,流川会有那么多的过去。
前17年,只爱着篮球的少年,一心只想向最高的山峰飞去。所以,告别原本可以平坦顺利发展下去的日本,只身前去美国,报考NCCA的名校,执意要靠自己实现梦想。
为了以190公分的身高,78kg的体重打上主力,像狂热的燃烧自己生命那样练习,不惜一切,也从来没有自我将息。代价是——左手肘骨折,右掌骨骨折,肋骨挫伤,臀大肌拉伤,右脚踝骨裂以及不断的腰伤和膝伤……
在这段时间,在日本时第一次打败自己的对手——仙道彰也过来了。他没有再打篮球,却选择了同一所学校,和流川同住一间宿舍。是喜欢着流川的吧,因此默默付出着,却永远是温和宽容的笑脸。
而此时的流川,只看得到篮球。别的,他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终于看到仙道的感情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2月14日,7年前的2月14日,流川看到仙道在门前与一个女孩子接吻。等待地太久,付出地太久,同样是一个人在异乡寂寞孤独着的仙道,也累了。
2月15日,练习赛时,分神的流川终于受了最严重的一次伤——再也无法打篮球了。当场被送进医院。仙道不知道,他在当天早上搬了出去。
半年后,流川出院,退学,重考哈佛医学院,新天新地,他只要一个新开始。
一切都有了答案。为什么他会在美国读大学,为什么他有严重的腰伤和腿伤,甚至,为什么,在接到仙道的电话时,会是那样痛。
在讲的时候,流川始终很平静,眼睛依旧清亮如水。可是,我知道,那个世界,我所不知道的流川过去的世界,留给流川太多的遗憾和悲伤。
用手去触摸他的脸和唇,都是冷凉的。只有紧紧抱住他。该怎样温暖他,该怎样隔着这么多年的岁月,温暖7年前那个少年?
夜里做了一个很短很短的梦。
在一个夏日的黄昏,少年时代的流川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并肩坐在海边。
看不清那男孩的脸,只看见流川抱着篮球,一脸的笑容。他的笑容,干净温暖地像远天上慢慢淡下去的夕光。
可是慢慢的,那男孩消失不见了,流川手里的篮球也消失了,月亮升起来了,海风不断地吹。
海水也慢慢涨上来,流川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枫,危险啊。”我冲过去,大声叫他。
他回过头来,脸竟变成透明的,他还是没有动。
“枫……枫!”我拼命叫他。海水漫上了他的脚。
最后我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他终于摸摸我的头发,轻轻地说:“不要命了吗?傻孩子……”
……他的手摸着头发的温度还在。醒来,看到他静静合衣睡在我旁边。
微笑着抬手擦去眼泪,心里想,那片海,就是神奈川的海吗?
他走过的地方,他流下汗水的地方,他最初梦想诞生的地方——神奈川。横滨……
只留下一张字条,我一直都是任性的。
…………
回程的路上,隔着车窗,看寒雪无声,纷纷坠下。心却异样的温暖平静。
回到东京,径直回家,像是有预感一样。
果然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在漫天的飞雪中站立着。拼命地朝他奔过去。 跑得太急,来到他面前已是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他也一句话不说。正想道歉呢,突然被他一把抱进怀里。挣扎不开,索性不再挣扎了,笑着问他:“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