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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主宾席,竟然站在罩着丝绒套的椅子上,伸着脖子向前张望。
人声嘈杂跟蛤蟆吵坑一样,听不清都在说嘛。不知什么缘由,众人“噼里啪啦”拍响巴掌,多数人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举杯。
主宾席上,一位佩有司仪红绸标的人大声喊叫:“各位雅静,各位雅静,下面请警察公署欧阳专员讲话,鼓掌!”
欧阳亮一身笔挺的制服,满面容光地站了起来,嗓门儿清脆洪亮,“尊贵的商界同仁,大家晚安!(长时间的掌声)借此光复庆典之日,能够跟今天到场的各位天津父老共度良宵,兄弟不胜荣幸。出席今天晚宴的诸位商界同仁,均为抗战做出了不朽贡献,兄弟谨代表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表示衷心的慰劳(掌声)!同时也表达本人的十二万分的钦佩(热烈掌声)。”
听到这亲切的话语,古兴感动地直流眼泪,有几位席面上的老者竞失声痛哭。
有人憋不住心中的激动,引头高呼口号:“中华万岁!蒋委员长万岁!”大伙跟着举胳膊,跟着喊口号,会场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
沸腾完了,欧阳亮继续讲话:“兄弟借此机会,请诸位允许我。介绍一下本人的恩兄,津门父老敬仰的,家喻户晓的民族豪杰、抗日英雄,也是江湖好汉,刘广海先生。”众人又一次站起来热烈的拍巴掌,伴有口哨和欢呼声。古兴个子矮,加上外圈的人全都站着,完全看不到主宾席,只能听到欧阳亮的声音:“……现在请诸位举杯,为刘广海先生荣任警备司令部缉察处主任,干杯!”听到熟悉的名字,古兴跳起来想看看刘广海嘛模样,可惜,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急得满脸淌汗。
古兴赴宴居然没吃一口饭,甚至连筷子都没模,这不算笑话。不当亡国奴不知自己的政府有多亲,沦陷区的人民见到国府的人,就跟失散的孩子见到亲妈一样,光顾激动了谁还惦记着吃!古行提着大饿肚子回来,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浑身没劲了,回到家好歹吃了一口,躺下说歇会儿竟然睡着了。
英豪本想问问宴会的情况,见古兴歪着身子睡过去了,便趁着机会指导石头写大字。石头照着柳公权的《玄秘塔》一笔一划地写着,英豪给他讲解柳体的书体风格和特点,“柳体讲究结体布局平稳匀整,左紧右舒,天复地载。俗话讲,颜筋柳骨,别人学写大字都是从颜体练起。为嘛先让你先练柳体呢?我的意思就是先让你把骨头练硬朗了。”怀揣大学问的人教学,就是跟普通教书匠不一样,教会学生手上的功夫,捎带脚把道德品行课也搀和进去了。
燕子的学问也见长,看到哥哥用功,自己在一边背诵陆游的《示儿》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英豪高兴地夸她,“燕子真是好记性,教一遍就记住了。”
燕子问:“英豪叔,嘛叫‘乃翁’啊?”
石头抬起头来瞧不起地教给她,“乃翁就是爹,这都不懂。”
燕子明白了,“噢,就是爹呀,我还以为是大老鹰呢!”
孩子们说话,把古兴吵醒了,看见英豪马上来了精神,穿鞋下炕延续宴会上的兴奋,“英豪,你猜今天的接收大员是谁?”
英豪漫不经心地说:“天天欢迎接收大员,管他是谁?是谁也跟咱没嘛关系。”
古兴一骨碌坐起来,“这个人可跟咱有关系,而且有大关系!这个大员,就是你们经常念叨的那个欧阳亮!”
英豪兴奋地转过身来,“真的?真的是欧阳亮!”
古兴千真万确地说:“没错,我全都打听明白了,现在人家是天津警察公署的专员,打重庆坐飞机飞过来的,派头可足了。”当时主宾那张桌子围着一堆人,古兴压根就没看清哪个是欧阳亮。虽然没看清楚谁对谁,古兴精细,打听得清楚。所以,当英豪问他:“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古兴张口就来,“就在吴家大院,原来侦缉队总部那处宅子。”
英豪兴奋劲也上来了,“好,明儿我就去找他,就这么着了。”
乡下人性子太直,德旺脑子一热,真地下卫到了大天津。他自己并未预料到,要办的事情不跟他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凭着他的钻劲也没有白来,让他见识了嘛叫监狱。监狱被国军接管了,监狱大门口的戒备程度比日本人还森严,站岗的全是一水儿的美式武装国军装束。带着钢盔往那一站,心虚一点的,瞅一眼都会肝儿颤。
德旺蹲在大铁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小便们终于打开了,慢腾腾走出一名狱警,德旺赶紧迎了上去。
“嗨,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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