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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钟,此
外不过是念头在他身上瞥过,想到而已。”辛楣笑道:“我总希望,你将来会
他几秒钟给我。告诉你罢,我第一次碰到你以后,倒常常想你,念念不释地
恨你,可惜我没有看表,计算时间。”鸿渐道:“你看,情敌的彼此想念,比
情人的彼此想念还要多——那时候也许苏小姐真在梦见你,所以你会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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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辛楣道:“人家哪里有工夫梦见我们这种孤魂野鬼。并且她已经是曹
元朗的人了,要梦见我就是对她丈夫不忠实。”鸿渐瞧他的正经样儿,笑得
打跌道:“你这位政治家真是独裁的作风!谁做你的太太,做梦也不能自由,
你要派特务式作人员去侦察她的潜意识。”三天后到南城去的公路汽车照例
是挤得仅可容足,五个人都站在人堆里,交相安慰道:“半天就到南城了,
站一会儿没有关系。”一个穿短衣服、满脸出油的汉子摆开两膝,像打拳里
的四平势,牢实地坐在位子上,仿佛他就是汽车配备的一部分,前面放个滚
圆的麻袋,里面想是米。这麻袋有坐位那么高,刚在孙小姐身畔。辛楣对孙
小姐道:“为什么不坐呀?比坐位舒服多了。”孙小姐也觉得站着摇摇撞撞地
不安,向那油脸汉道声歉,要坐下去。那油脸汉子直跳起来,双手拦着,翻
眼嚷:“这是米,你知道不知道?吃的米!”孙小姐窘得说不出话,辛楣怒容
相向道:“是米又怎么样?她这样一个女人坐一下也不会压碎你的米。”那汉
子道:“你做了男人也不懂道理,米是要吃到嘴里去的呀——”孙小姐羞愤
顿足道:“我不要坐了!赵先生,别理他。”辛楣不答应,方李顾三人也参加
吵嘴,骂这汉子蛮横,自己占了坐位,还把米袋妨碍人家,既然不许人家坐
米袋,自己快把位子让出来。那汉子看他们人多气壮,态度软下来了,说:
“你们男人坐,可以,你们这位太太坐,那不行!
这是米,吃到嘴里去的。”孙小姐第二次申明愿意一路站到南城,辛楣
等说:“我们偏不要坐,是这位小姐要坐,你又怎样?”那汉子没法,怒目
打量孙小姐一下,把垫坐的小衣包拿出来,捡一条半旧的棉裤,盖在米袋上,
算替米戴上防毒具,厉声道:“你坐罢!”孙小姐不要坐,但经不起汽车的颠
簸和大家的劝告,便坐了。斜对着孙小姐有位子坐的是个年轻白净的女人,
带着孝,可是嘴唇和眼皮擦得红红的,纤眉细眼小鼻子,五官平淡得像一把
热手巾擦脸就可以抹而去之的,说起话来,扭头撅嘴。她本在看热闹,此时
跟孙小姐攀谈,一中苏州话,问孙小姐是不是上海来的,骂内地人凶横,和
他们没有理讲。她说她丈夫在浙江省政府当科员,害病新死,她到桂林投奔
夫兄去的。她知道孙小姐有四个人同走,十分忻羡,自怨自怜说:“我是孤
苦零丁,路上只有一个用人陪了我,没有你福气!”她还表示愿意同走到衡
阳,有个照应。正讲得热闹,汽车停了打早尖,客人大半下车吃早点。那女
人不下车,打开提篮,强孙小姐吃她带的米粉糕,赵方二人怕寡妇分糕为难
也下车散步去了。顾尔谦瞧他们下去,掏出半支香烟大吸。李梅亭四顾少人,
对那寡妇道:“你那时候不应该讲你是寡妇单身旅行的,路上坏人多,车子
里耳目众多,听了你的话要起邪念的。”那寡妇向李梅亭眼珠一溜,嘴一扯
道:“先生真是好人!”那女人叫坐在她左边的二十多岁的男人道:“阿福,
让这位先生坐。”这男人油头滑面,像浸油的楷耙核,穿件青布大褂,跟女
人并肩而坐,看不出是用人。现在他给女人揭破身份,又要让位子,骨朵着
嘴只好站起来。李先生假客套一下,便挨挨擦擦地坐下。孙小姐看不入眼,
也下车去。到大家回车,汽车上路,李先生在咀嚼米糕,寡妇和阿福在吸香
烟。鸿渐用英文对辛楣道:“你猜一猜,这香烟是谁的?”辛楣笑道:“我什
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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