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2/4 页)
个事实:——女主天下的时代已经来临。
此时距高宗去世仅仅只有一年多时间,局势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武后接连挫败儿子、权相、叛将,成为帝国独一无二的最高主宰,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驯马方法,也从后宫搬上了前朝。
(本节未完待续)
'5'见《唐统记》
以武后的本家侄儿武承嗣为例,历来太后掌权,通常有两类人势力大增,一类是宦官,一类是外戚,因后妃往往活动范围有限,不得不依靠外力。可惜武承嗣没有那么好的命,王莽没得做,终其一生都生活在武后的阴影之下,受父亲牵连被流放岭南的凄惨固然不必说,武后把他调回京任宗正卿之后仕途也依然不是一帆风顺。武后为了培植亲信、打压李唐,确曾给了他不少出头露脸的机会,比如睿宗的册封仪式便由当时还是礼部尚书的武承嗣主持,五月又拜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而入相。武承嗣当然也不免有小人得志的张狂和卖弄,轻飘飘地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武后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五月拜相,七月便罢相,做了两个月不到。武承嗣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积极跑腿地过了半年,才在第二年二月再度入相,然而一时不慎一个疏忽触怒武后,三月份又给罢相。可见武承嗣虽是武后的亲侄儿,武后对他也并未全然放心,依然不乏严格的管制和调教(当然,比起对儿子,武后对侄儿的管教算轻松的了)。经过这一轮宦海浮沉,武承嗣总算彻底明白了自己在武后心目中的地位,再也不敢恃宠而骄,就算日后贵为亲王宰相,也依然对武后宠爱的每个男宠都毕恭毕敬地执僮仆之礼,他在武后面前卑躬屈膝到了什么程度,也就可以想见了。纵观武承嗣这一生,无论荣辱,都不敢对武后有半句怨言,更不要说起心报复了。这一点,甚至连太宗皇帝都做不到。李世民的御将之能在历代帝王里算极高明的,对于谋臣武将既没有走狗烹,也不曾良弓藏,仍然给与他们一方天地得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才华,不可不谓深仁厚泽,然而侯君集依然会因小怨而不满,有意谋反。恐惧是比爱戴更可靠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事实。
武后的本家侄儿尚且如此,其他朝臣所感受到的压力自不待言。宰相韦仁约历来以不畏权贵著称,也有不少直言敢谏、风骨凛然的纪录。高宗年间他任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维护纲纪,但仅仅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他却十分尽忠职守,敢于冒犯朝中实权人物。他曾经说:“御史出巡,若不动摇山岳,震慑州县,为不称职。”高宗登基之初,褚遂良贵为顾命大臣权倾一时,但有兼并穷人土地的嫌疑,立刻被韦仁约弹劾,被贬外放。褚遂良不久再登相位,将韦仁约排挤出京,改任小小的县令,他也依然无怨无悔,称:“大丈夫立身处世,必明目张胆以报国恩,终不能为碌碌之臣以保妻子。”受到人们的一致赞誉。
褚遂良倒台之后,他的仕途才有起色,历任尚书右丞、御史大夫等职,依然保持着刚直不阿的本色,每见王公贵戚,未尝行拜礼。有人劝他谦恭一点,他却说:“雄鹰岂为众禽之偶?身为朝廷耳目之官,理当保持独立的人格,不可去迎奉权贵。”史称他任职期间,振举纲目,朝廷为之肃然,怎么看也是一个骨头很硬的人物。但面对着武后的铁腕御宇,他却知道害怕了,开始退缩了。他首先上表请求自己不再叫仁约,因为约字与武后的父亲武士彟的“彟”字发音接近,所以改字“思谦”。其实武后当时都只是太后,不必避讳的,韦仁约此举实在有点小题大做,当是借此向武后申诉忠诚吧。尤其当武承嗣请杀李唐宗室时,这位素来号称硬汉的铁肩御史,竟然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句异议,与他以前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那个曾经傲视公侯,弹劾过顾命大臣的韦仁约,那个自称秉性狂鄙,历经贬黜依然要力保自己独立人格的韦仁约,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是韦思谦,一个匍匐在皇权之下的可怜虫罢了。当然,他对于其他朝臣仍然保持着傲岸的形象,一口一个不可姑息权贵,但映衬着他在武后面前的摇尾乞怜,只能让他显得更加可怜可笑。原来所谓的不畏权贵,只是因为压力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而已,人啊,是那么容易就会露出爬行的本性。
丢了坚持,失了傲骨,没了激情。曾经的理想和执著,偷偷地躲到了缝隙里面,胆怯地往外观望。武后的铁血无情的执政风格,如同一面现实得可怕的镜子,清晰地鉴照出社会百态人性硬弱的别样真实。所以,千万不要试探人性的底线,否则你会很失望,很失望。
紫宸殿上的淡紫色帷帐在风中袅娜地微微拂动,如此轻柔曼妙,却带来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