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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言重。”张子若全身微微一颤,连忙将伤药拿起,递到床头,眼光触及叶长风慵然无力,欲起不能起的神态,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比起女人,别有一股风流蕴秀的情致,心中一震,急急转开眼去。
“你那边椅上坐吧。”叶长风接过药,在被中自行艰难地敷上,勉强笑道,“你我虽同为男子,奈何我这模样……实是羞于见人,子若休要见笑。”
张子若依言坐下,见叶长风强撑笑颜的神情,忍不住心中一酸:“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敢将妄念动到大人头上?”他见识极广,一眼便瞧出叶长风乃是被迫,并非自愿。
叶长风思至前因后果,不由惘然:“这件事,唉,知道了,只怕会给你招来无妄之灾。不过你既然已经看见……是端王。”
张子若点了点头,也不吃惊:“我猜到了。方圆数百里之内,也只有他敢,他会。大人风骨刚烈,却为何不反抗,任由得他侮辱?”
“不想如他愿而已。”叶长风静静道,声音清冽,在屋内缓缓回转,“我力单,推拒不过他。以死相拼,不是不可以,而是没有用,也是不屑为——我叶长风大好男儿,难道就死在这种事上?得一个烈女的名号,很光彩么?”
张子若顿了一顿,沉声道:“据我所知,端王久有叛心,大人深得圣上宠爱,为何不搜寻证据,私密上奏,趁端王羽翼未丰,减除了他?”
端王有谋反之意,这件事何等机密,叶长风倒料不到张子若也会得知,且敢直说出来,重新凝注了他两眼,才深深道出自已的心事:“子若,当今天下如何,你也知道,北面契丹狼烟一直未息,中间西夏李继迁鼠尾小人,一忽儿降宋,一忽儿降辽,反复不定,连归宋的女真族也依附了契丹,仅这些边患已是无穷,中原又有诸多叛乱纷起,就说眼前的王李之乱,调兵百万,耗时若干,还留了个张余嘉擒之不下——那些奏折上一叠声的海晏河清,太平无事,竟不知从何说起了!端王反心昭然,我并非不知,要找证据,倒也不算太难,但——”
渐说得激昂,叶子风忘了身上伤痛,便要坐起,一阵锐痛又摇摇欲倒,张子若忙扶住他,端了杯茶,虽有些冷,也顾不得了,递在唇边服下,叶子风又继续道:“端王此人,谋略深沉,行事谨慎,不到万全之境,他不会先行夺位,若我此时将证据上奏,圣上必定大怒,下旨追查——这不是反逼得端王动兵么?两边都各有势力军马,圣上追随太袓,半生戎马未歇,端王初生牛犊,宝剑新芒才砺,谁赢谁输虽不可知,这天下乱成一团,却是必然无疑,子若兄,我能么?我能看着天下就因我一言,而更搅得血流成河,动荡不安么?”
说到最后,叶子风的声音透出疲倦,闭了目小憩,张子若默不作声,良久,才淡淡道了一句:“那大人就是要装作不知,冷眼看着端王势成,夺取皇位了?这岂非也等于在暗里助他?”
“不是。”叶子风睁开眼睛,看住身边的幕僚,摇了摇头,“我之所以隐忍,只是不愿将事件推到尖锐不可挽回之处,圣上对我恩重如山,子风万难报答其一,端王需要时日来巩固他的权位,我则会尽全力阻拦,让他顾此失彼,发展不得——至于能拖到几时,做到几成,那是天意,非我叶子风所能知,但求问心无碍,俯仰无愧于天地,如此而已!”
“好个俯仰无愧天地!”张子若肃然变色,竟放开叶子风,站在床前,深深作下揖去,“认识大人一年有余,平日只当大人是个廉正的好官,今日才知大人胸怀天下,气度恢宏,有如皎皎红日千里!子若愿一生跟随大人,惮精竭虑,此命敢不足惜!”
叶子风不由愕然,挣扎着伸手去扶张子若:“子若,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子若却不抬头,低声道:“事至如此,我也实不相瞒,大人,你可知我是谁派来的?”
“不是二皇子么?”叶子风奇道。这张子若原是二皇子府上的清客,一年前二皇子遣了来,说是性甚细慎,要自已看看是否合用,自已与他一席谈,爱他见识胸襟,便留下了,莫非还有内情?
“不。是圣上。我原是圣上借二皇子之名,派至大人身边,监察大人举动的眼线。”
7
初春的阳光照进窗棂,融融中犹带三分清寒。
叶长风修长的手指微屈,无意识地轻叩床沿,有些震惊,也有些疑虑,半晌,才淡淡一笑:“我资历尚浅,便身居高职,掌一府钱粮兵马,圣上不放心,也是应当的。”
张子若也平静了心神,重又在椅上落坐,微笑道:“也不是不放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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