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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文房四宝,研墨侍候。庄妙辞略一沉思,团团的圆脸上其神情有如入定,然后一提那支上海周虎臣出品的中楷狼毫,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然后自我欣赏了一会,显得颇为得意。
当年的商人跟我们今天的商界暴发户不同,都是多少读过“四书五经”,背得出《三字经》、《千字文》以至诸子百家的名篇的,一看庄妙辞写得果然好文采,四六骈体文,引经又据典,不觉齐声叫好,连识字不多的女老板慕娱也跟着喝了几句采,然后各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宝号和名字。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钟,这十来个店铺老板便结队来到市公安局上告。当时省城已经没有政府,公安局长魏邦平在三四天前被滇桂军扣押了,局里一片人心惶惶。两个副局长曾在叶举炮轰孙中山总统府时为陈炯明出过力,现在更是忧心忡忡,各在思谋自己的退路。这天柴副局长早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清理文件,做好一有什么冬瓜豆腐就逃出省城的打算,哪知刚一坐定,勤务员送上来的香茗还未喝上一口,便听到秘书处打来电话,说有十多个店铺老板受乞丐滋扰,无法营业,请求公安局派警察保护云云。
柴副局长一听,又气又恼,对着电话筒骂道:“店铺老板状告乞儿,简直千古奇闻!叫他们积点阴德,对乞儿不要这么吝啬,就什么事都没了!叫他们回去!”
“是,是,是!局座的话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但他们硬是不走,说他们已经走投无路,那些乞儿搞到他们的店铺没客敢来。他们请求局座开恩。”打电话的这位秘书叫简森,已经五十多岁,不时在风祥茶楼饮早茶,跟庄妙辞有些交情。现在看了庄妙辞写的诉状,觉得这些乞丐实在可恶,而这些商户也真倒霉,便动了恻隐之心,“他们说一定记得局座的恩典。”
柴副局长一想,对这样的店铺老板能刮的油水不多,自己在省城也不知还能呆多久,平日的“积蓄”也已足够过世了,好吧,临走前就当做件好事,为自己积点阴德,便道:“好吧,好吧,简秘书,你就带他们去找保安科的易科长,就说是我要他处理的。”
“多谢局座,多谢局座!”简森连连代那些老板们道谢,放下电话,看看正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一边,等候佳音的老板们,颇为得意地道:“各位事头,柴局长答应了,跟小弟来吧。”
这些小商人们战战兢兢地跟在简森的后面,在公安局里转了几个圈,来到保安科的办公室门前,简森让他们留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两个中年人正坐在大转椅上吞云吐雾。
简森向两人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易科长、芦科长早晨。”
“早晨,早晨。”易合顺放下烟筒,“老简晨早光临,有何关照?”
“不敢不敢。倒是有事要劳烦两位科长。”简森把众商铺老板上告之事扼要地说了一遍,“他们现在就在门外,柴副局长请两位科长处理。”
易合顺听说是柴副局长的吩咐,想了想,道:“叫他们进来吧。”
十几个店铺老板又拘谨又胆怯地走进来,一进门就连连向易合顺和芦永打躬作揖:“两位科长早晨,多有劳烦,请恕罪,请恕罪!”
易合顺一摆手:“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说吧。”
别人还未开口,庄妙辞已急忙上前几步,双手呈上“状纸”,语气甚是谦卑:“请易科长过目。”
庄妙辞对自己的这篇杰作非常得意,以为自己文采斐然,其情足以打动易合顺,并得到几句称赞,哪知这位科长大人是行伍出身,没读过两年书,舞刀弄枪可以,一看之乎者也立即就头皮发麻。开始时他还装模作样地看了两行,什么“花子结队,恶犹盗跖再世;掷粪蛮横,至令客商惊惶。”
心中便骂了一句:“酸臭文人,什么鬼话!”满不耐烦地把“状纸”往桌上一拍,眼睛一扫庄妙辞等人:“你们自己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要告什么?”
庄妙辞见自己的妙文被如此“虐待”,大感沮丧,怔了一怔;其他人可没他的这种感受,立即就七嘴八舌地向易合顺诉起苦来,把乞丐们如何如何可恶的事细说了一番,最后齐齐恳求:“请科长大人派警察保护,赶走那些乞儿。年关将近,如果做不成生意,明年个人等就要喝西北风了!小人等一定铭记科长大人的大恩大德!”一边说,一边又是打躬作揖。
易合顺似笑非笑,脸上的横肉抖了两抖,喝了口茶,才好像是十分勉强地道:“好吧,看在老简的面子上,我就叫科里的兄弟帮你们赶走那班乞儿!一户派两个去,那班乞儿不敢再来捣乱的了……”“多谢科长!多谢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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