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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为善紧拧着一双疏淡的倒八眉,道:“那封‘侠义帖’的具名人来头可叫不小,竟是名震关外的‘金甲雪髯’胡非烈,老戴,你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角儿,胡非烈是个什么来历出身,总不会不知道吧?”
面颊的肌肉往上吊起,两腮相对的那两块疤痕便特别明显的突凸了;戴玄云深深的呼吸着,形色业已转为凝重:“原来是胡非烈这老鬼撒的帖子,现在我明白了,甘为善,这档子事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怪的是它原该很早之前就发生,却拖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才有行动,以至使我认为风波已成过去了……”轮到甘为善迷惘了,他怔征的道:“到底是怎么一码事?你就别给我打哑谜啦,这些年来咱们哥几个都合在一起,你在外面有什么风风雨雨我们全清楚,却几曾听过你和姓胡的结梁了?老戴,莫不是他们弄错了吧?”
摇摇头,戴玄云道:“没有错,胡非烈完全没有错,他出面找我绝对是找对了人,问题的症结只在于——他有没有理由找我,本身的立场是否站得住!”
甘为善急燥的道:“老戴,你几时学会绕着圈子说话啦?这内因实情,明白说出来不是又快当又爽落?这边一段那头一截,光是憋也把人憋死了!”
戴玄云指了指自己两腮间的疤痕,低沉的道:“记得我腮帮子上对穿成双的这两块疤是怎么来的?”
甘为善道:“这还用问?那‘黑龙’唐力群给你漆补的呀,约莫有年把了;怎么着?这桩麻烦和那段往事,难道说尚有什么牵连?”
叹了口气,戴玄云道:“胡非烈就是唐力群的师父。”
脖颈间的喉结蓦地一颤,甘为善又吞了口唾液:“天爷,就有这么巧法?”
哼了哼,戴玄云白了甘为善一眼:“巧?一点也不巧,早在二十年前,胡非烈就是唐力群的师父了,算一算,胡老鬼退隐封刀,亦快有十年喽,我原以为他不会出头搅合的,除了唐力群是他徒弟这一层之外,从那一方面说,他都不宜再伸手包揽这段公案……”甘为善道:“胡老头大概有七十好几了吧?既已金盆洗手,又是这么高的太岁,还他娘有兴致摆出一把老骨头来翻江倒海,真叫何苦?”
戴玄云喃喃的道:“若是一朝风起浪涌,还不知道会溺灭了谁?”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甘为善,他忙道:“老戴,你就别他娘光坐在这里摇头幌脑了,姓胡的老家伙虽说春秋已高,但功力精湛,修为是越陈越厚,他的名望又大,人面又广,潜势可谓不小,这‘侠义帖’一发,尚不知会招来多少能手强豪圈堵于你哩,还不赶紧设法应付?
退一步说,要窝起来也得早早想个地方去躲呀!”
“呸”了一声,戴玄云怒道:“这是什么驴话?真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再不算个人物,多少也在道上翻滚了这么些年,岂能让人吓成个缩头王八,有那么点雷声电闪就往窝里躲?况且这桩公案我毫无错失,凭什么含糊他们?”
甘为善苦睡一张猴脸道:“你可别迂,老戴,若是胡老头子讲道理,此番便不会出面找你晦气了,江湖上弱肉强食,胳膊粗的是大爷,这种情形你不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非可论?
只要他们堵着你,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谁和你讲曲直,谁就是孙子!”
戴玄云沉默了一会,神色阴鹫的道:“不管怎么说、叫我躲躲藏藏我是决计不干,到了时候,拚得过固然要拚,拚不过也一样要拚,横竖捞一个够本、捞两个有赚,姓胡的遍袒徇私,老子就和他豁到底!”
甘为善小心的道:“既然你打谱硬抗,我们兄弟几个说不得陪你卯上,但总该有个应付的法子不是?至少也得探探对方虚实,摸清人家底细,闷着头打遭遇战业已不时兴啦,而我们人少力薄,楞着碰,恐怕吃瘪的光景多……”摸着腮颊上的疤痕,戴玄云沉声道:“蔡老爷子是否帮着咱们?”
甘为善多嘴多舌的道:“这还用说?他老人家一接到这玩意,便私下打发人四处找你,结果找你找不到,却在酒楼上把我拎了过去,老爷子讲明了事情原由,更特别强调其中的严重性,我才急了,你的居处不见人影,平时里常去的地方也未曾露面,我在城里团团乱转,把眼都寻花啦,后来幸亏遇着马小七,他告诉我你到‘头条沟’潘麻子家喝寿酒去了,我他娘巴巴赶到潘麻子那里,却说你已打道回府,我赶紧掉身朝回撵,好不容易总算在这儿找到了你,可怜啊,大热天,火毒的日头当顶烤,晒得我脑袋发晕,口焦唇裂,你却在树底下躺着消闲纳福,竟似个没事人一般,老戴,你好命哪……”戴玄云板着面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