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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决定下一星期,由少岩兄假座黄石港水泥厂的贵宾室,再痛痛快快
吃一次鲴鱼。那天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农民银行总经理吕汉云,他
祖籍杭州寄籍湖北,家里开有糟坊。他带来半打自己酿制的“九酝桂
花露”,色如琥珀,溅齿流甘,旨酒佳肴,相得益彰。
苏厨是日除了酒菜外,主菜是“红烧”、“白烧”鲴鱼各一陶盔。盔
有两耳,盖顶踞一猛虎,式样古拙,而且分量奇重,用来煨炖菜肴,绝不
散香漏气。一般吃鲴鱼爱红烧者,嗜其膏润芳鲜,爱吃白炖者品其琼
卮真味,所以红白双上,让客人哜啜恣飨,各取所嗜。“鲴鱼荠菜羹”,
鲴鱼无小刺,除去中骨边刺,用鸡汤一汆,勾芡加白胡椒绿香菜,另附
油炸细粉丝一盘,呷羹时可以和入,听客自取,热鏊翻丝,有类蟊云,跟
北平春华楼银丝牛肉有异曲同工之妙。最后大菜叫“谓铀菜”,光组兄
说这个菜名来源甚古,青精玉芝,蟹螯翅鲍,尝鼎一脔,百味杂陈。鲴
鱼汁露精美,比诸一品锅佛跳墙,尤胜一筹。
这一席香醑妙馔,羽觞尽醉,推浑仆远,回味醉醇,一晃数十年,大
概是七八或十多年前在台北市琼华楼跟陈炽新同席,他跟我赌酒猜
拳,他说:“想起黄石港吃鲴鱼的盛况,大家兴高采烈,恍如昨日,现在
恐怕只有你我二人了。”算来算去,真是只剩下我们两个老厌物了,谁
知过了不久他也驾返道山。台湾没有看见过鲴鱼,就是有人弄一桌鲴
鱼席出来,现在只有颓然一老,我也没有当年的豪情逸兴了。
口蘑的话
现在台湾菜市里菌子的种类甚多,什么金针菇、鲜草菇、鲍鱼菇,
台产冬菇、进口冬菇,五光十色,种类繁多。样子虽然都跟内地菌类差
不了许多,可是鲜度就两样啦。
笔者小时候就懂得吃口蘑,也爱吃口蘑,因为先君的乳母(我们叫
嬷嬷奶奶)的长公子杨尚志(我们称呼他嬷嬷大爷),在张家口开了一
家皮货庄,还有一家口蘑店,又是张垣商会的会长,一年总要到北平来
个三五趟,一来探母,二来接洽生意,每次都带些大包小包不同种类的
好口蘑来。
他说:“察哈尔是汉蒙杂处的省份,汉人词汇里,就夹杂着不少蒙
古话。我们吃的蘑菇,就是蒙古话‘蘑哥’的转音。有人说南方人叫香
菇,北方人叫蘑菇,虽然同属菌类,可是滋味鲜度迥然有异了。因为它
生在张家口外离离草原上,所以叫口蘑。塞外牧草长得高,蒙古同胞,
逐草牧放,他们吃剩下的残肴碎脯、牛羊血脏,任便抛弃在草地上。积
年宿草,冬天被风雪偃伏在草地上,形成厚厚的草床,有冬雪的滋润,渐
渐变成含特种有机成分的腐殖土。等到新草蹿出,就在上面搭起矮小
天棚,保持草内水分,遮蔽直射阳光。夏末秋初,再来上几场连天雨,温
度高、湿度大,菌丝最易繁殖。菌伞一片一片从腐殖土里冒出来,刚一
露头的幼菇,颜色洁白,鲜味浓郁,当地人称之日白菇,是口蘑中的珍
品。等菌伞纹理龟裂,颜色转为棕褐色,就是中下品口蘑了。
“采口蘑也有专门技术,采取迟早,对于品质好坏大有关系。菌伞
要圆,纹路要深,四围草色滋绿,才是上等口蘑。最大的口蘑,在采收
下来、未晒干之前,伞帽圆径有七八寸,重达一斤左右,拿来炖鸡不但
鲜腴无比,对于肺病也最为滋补。我们定兴乡绅鹿莫五把这晒干的成
品,行话叫‘云片’,拿来炖羊肉,具有冬天可以不穿皮袄过冬的效果。
另外有一种最小的口蘑,伞帽比指甲盖儿还小,是口蘑中珍品,行话叫
‘白蘑钉’。因为产量少,味浓郁,所以比一般口蘑价钱贵上两三倍,各
口蘑庄收进的白蘑钉,大部分是归北平各大饭庄整批分了去。
“俗语说.张家口三宗宝,口蘑、筱麦、大皮袄。我开的是皮货庄、
口蘑庄正式行号,经过关卡照章缴纳货物税,极品口蘑约为二十五到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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