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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北京童年的小说,这一系列小说后来结集成《城南旧事》,一九六○年由台中光启出版社出版。比起同时代光启社出版的另两本畅销书:琦君的《烟愁》、张秀亚的《北窗下》,《城南旧事》的销路普通,只销了两版。一九六九年第三版起由林海音主持的“纯文学出版社”重排,继续印行。
《城南旧事》出版后一直没有引起太多注意,虽然有一些鉴赏者。由于台湾女作家的小说真正受到重视是在八十年代以后,而《城南旧事》出版在六十年代,当时短篇小说评论甚少,因此多年来,在台湾有关《城南旧事》完整的评论只有齐邦媛教授的一篇,这篇评论当初还是用英文写成,是她到国外讲学用的。
《城南旧事》写的是二十年代,北京南城,一座四合院里,住着英子温暖和乐的一家,故事循着英子七岁到十三岁间发展,英子以一双好奇的眼睛,观看成人世界的悲欢离合。读者读了《城南旧事》,很自然地会把它视作一本自传体小说。林海音就是英子,英子就是林海音;林海音创造了英子,英子也成就了林海音。对于有人把《城南旧事》列为自传体小说,林海音没有意见,但她表示文中所写的都是别人的故事,她和她的亲人不过是陪衬而已。她说:“读者别问我是真是假,我只要读者分享我一点缅怀童年的心情。每个人的童年不都是这样的愚而神圣吗?”
《城南旧事》包括了五个短篇小说《惠安馆》、《我们看海去》、《兰姨娘》、《驴打滚儿》、《爸爸的花儿落了》,再加上前面的《冬阳·童年·骆驼队》。它们分开来是各自独立的故事,由于全书的故事在时间、空间、人物的造型、叙述的风格上全有连贯性,合起来可视为作者以七岁到十三岁的生活为背景的一部长篇小说。
把幼年的记忆以小说的体裁写出来,古今中外都有,如何能不超出孩子童稚的观察,不产生大人说孩子话或孩子说大人话的状况,写出一本动人的成人小说,并不容易。历史小说家高阳认为林海音以高超的技巧,剪裁往事;而非以成人的思想和情感,解释童年。林海音对于这一丝守得极严,也就是说,保持了完整的特殊观点,才呈现了纯粹的主观的客观,因此,传神之笔,美不胜收。
英子原是一个懵懂好奇的旁观者,看到她温暖的小世界后面,一个错综复杂悲惨的大世界。十三岁那年,英子的爸爸病故,她的童年随之结束,她的旁观者身份也至此结束。《城南旧事》的知音,齐邦媛教授认为,英子人生的段落切割得如此仓卒,更衬托出无忧无虑童年欢乐短暂的可贵。童年是不易写的主题,因为儿童对人生的认识有限,童年回忆往往容易流于情感丰富但内容贫乏。但林海音由于选材和叙述有极高的契合,使她能够成功地写下她的童年且使之永恒。
马森教授以萧红的《呼兰河传》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做比较,他认为这两本书写得颇为成功,她们都对自己生长的地方和童年充满了真挚的怀念。两人都描写了那个时代妇女的命运,也看到了当时社会的缺陷,但并不直接抨击;两人都在宽厚的心情中怀着对生活的无奈感。但林海音的笔调开朗而委婉,接近散文;萧红的文笔较为强劲浓烈,接近戏剧。马森说:“她们两位都为我们记录了一个失去的时代。……每一个时代迟早都是失去的时代,但有了敏感的作家,失去的时代的点点滴滴,就有幸可以保存下来。”
《城南旧事》里除了主角英子外,还有一个重要角色——宋妈。宋妈穿梭在《城南旧事》的五个故事里,她在书中比英子父母的比重还大。宋妈是林海音作品中表现女性意识最强烈的一个。描写宋妈的《驴打滚儿》被评论为全书最有力的一篇,也使这本书加添了多层的深度。全书在英子的欢乐和宋妈的悲苦之间,达到了平衡。
2。动人的语言及文字
北京,这个文化古都,曾是全中国语言最丰富的地方,每一个阶层的人所说的话都很能表现他们的身份、教育程度和思想。林海音自小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再加上自己生长的家庭有多种语言,使她从小训练出一对敏感的耳朵。对语言的极度敏锐反映在她的文章中,也使得她的作品特别亲切,引人入胜。
看过林海音作品的人,大概都会同意,她最善写动作和声音。她的作品有一种自然的美感,与我们日常生活十分接近;往往是淡淡的几笔,写出感人至深的情景。评论者以“雅驯”来形容她活泼自然的文字。
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傅光明,多年来一直在做萧乾及林海音的研究。他说:“海涅曾经说过:‘一个伟大的作家,他的笔往往是超出他灵魂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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