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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五十多岁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个孕妇。她从来不控制孙子的钱。她从他花钱的习惯上看到了他以后挣钱的能力。从家务中克扣的钱全都流到了小老鼠的手里,小老鼠通过它打开色情网站。
第二天一大早,林夕阳在睡梦中接到东方的电话。东方乐颠颠地告诉林夕阳,他得的是尿道炎,而不是梅毒或淋病,所以她大可不必为此大惊小怪,他保证不会让他有病的身体动他心爱的女人。林夕阳拿着话筒,怔了好大一会,还以为是别人打错了电话。琢磨了一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渐渐地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她就势狠狠地将手中的话筒砸向地板。
女人无精打采地将头伸出窗外,看到对面二楼一家泰式按摩房打开了,一个女人正盘坐在一个蹩脚的日本榻榻米上,身上穿着一件大概从道具店里租来的和服,女人脖子上缠绕着一条蛇。东西两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伊拉克战后的废墟和印尼海啸后热气腾腾的重建工作,除此之外,屋里空无一物(看来推销员除了是一个推销点火器外,还是一个关心政治的社会活动家)。女人正坐在伊拉克的废墟上皱着眉头抽一支劣等的香烟,她整整抽了一盒烟,她吐着烟圈,然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具尸体。尸体已经明显僵化了,但从那长度和宽度仍可以看出他生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女人把自己的身体放平,和尸体并排躺着,她抚摸他的脸,手指轻轻地从他的嘴唇、下巴、脖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他的那地方。她突然吼叫起来,用强大的力气撕扯那件人类艺术品,把它一点点地撕成了碎片。她和这些支离破碎的肉末并排躺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它们从窗口一块块地扔了出去,像在扔一块块石头。她重新回到榻榻米上,抓住蛇的脖子,将正在拼命吐信子的蛇吞进肚子。房间慢慢摇晃起来,几块大陆一片片地掉进大海,女人像蛇一样扭动起来,不一会儿,她的躯体也渐渐变成了一具僵尸,两只硕大的眼睛膨胀出来,垂挂在窗台上。
林夕阳将窗帘拉上,眼前马上出现了一大片水草,水草像肥皂泡沫一样在空中飞扬。阴沟里的水汩汩地朝护城河奔腾,到处都是用石膏雕刻的蓝色妖姬和黄色郁金香,这些残缺不全的花傻乎乎地站在路中央,朝过往的行人抛媚眼。林夕阳慌忙打开抽屉,发现她放在里面的三角玻璃屑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用巧克力锡纸折成的双桅帆船。
女人的身体抖动得很厉害,忍耐了很久,头上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可怕呜咽,这种怪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如同胸腔里骤然爆发的悲鸣,各种压抑了的声响划破喉咙在阁楼里迂回旋转。然后,穿过夜空,在乌堡镇回旋。
老太婆听到响声,她从楼上奔下来,惊异地看着乱成一团糟的房间,打量林夕阳的眼神就像面前站着一个怪物野兽,她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电话,心里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咯咯冷笑。她本想将电话捡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工作不应该由她来做,她盯着她的眼睛,说,是你砸的电话?顿了一会,她看对方泥塑一般地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又喃喃自语,你还以为你是谁?
林夕阳使劲把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以此来打断婆婆的话。林夕阳感觉她的嘴像个茅坑,哧溜溜地往外直喷臭气,致使她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将恶狠狠的目光像老太太射去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她往前探进一步,离林夕阳越来越近,只要再趋前半步,鹰钩鼻子就凌驾于林夕阳之上了。老太太发起怒来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冰凉的月光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剧烈颤抖,她的声音足足提高了一码,我说你什么也不是,阁楼是我的。
林夕阳气得浑身发抖,她倒在地上拼命哭泣。小家伙奔进房间,顺手操起床头柜上的青瓷花瓶,正要往水泥地上砸去,一团模糊的影子颤抖着冲过来,死命地抱住了花瓶。她把手狠狠往外一挥,小家伙一不小心被她的胳膊绊倒在地,花瓶却稳稳当当落到了老太太的手里。一个抱着花瓶的老妇人气势汹汹地堵在年轻女人和孩子的面前,她狠狠地推了林夕阳一把,看也没看一眼被她推翻在地上的女人,马上当作年轻女人的面撩起裙角,小心翼翼地擦抹着落在青瓷花瓶上的灰尘,她抹得很仔细,好像怀里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林夕阳愤怒地盯着她,这个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五斗橱柜里的宫廷宝贝也曾受到过同等的待遇。她的神态远不像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老太太温和起来的时候不会露出一点破绽。她只是太喜欢她祖宗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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