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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名教职员聚会在红楼。在代理校务的工科学长温宗禹和教务长马寅初主持下,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一致要求拒胡挽蔡,教授中胡适、钱玄同、周作人、刘半农、李大钊等都作了很好的发言。马寅初因前不久母亲病亡奔丧刚回来不久,这位留学哥伦比亚大学的经济学家,当年曾以一篇《纽约市的财政》的论文轰动过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回国后,原想投身财政金融界,对乱糟糟的中国经济作一番整顿。但苦于军阀混战,只得来北大任教。先担任法科经济系的教授,很快又兼任了系主任。他讲授的课程一直把重点放在经济学的应用方面,为了帮助学生联系所学科目,他亲自指导学生创办了学生银行,发行股票,经营存款,开展了放款及汇兑业务为同学服务。又指导学生成立了“消费合作社”,他还亲自兼任学生银行的顾问。他是位富有正义感的学者,性格中有一股很典型的浙东山区人的硬气。这些日子,他亲眼目睹了北洋政府对待蔡先生和学生爱国运动的态度,非常气愤地建议道:
“我们必须向政府公开声明并正告胡仁源,现在学界公意认为,欲恢复5月4日以前教育界原状,非各校校长一律复职不可。欲使各校校长一律复职,尤非北京大学蔡校长真能复职不可。所以目前蔡校长复职与否,既非北京大学一校问题,也非蔡元培个人问题,而是影响北京学界全体的原则问题。”
台下响起了掌声,大家觉得他说出了整个学界的心愿。会场上又站起两位意想不到的人物,他们是辜鸿铭和黄侃。辜鸿铭向黄侃作了个揖,倚老卖者地先走上讲台。他抬起那华装洋教士般的脸,古怪地从镜片后面打量着众人,说:
“校长是一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
话毕,便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昂首走了下来。钱玄同向刘半农会心一笑。记得前不久的一次文科教授会上,众人议论纷纭,蔡元培刚站起来想示意大家安静,又是辜鸿铭一眼看见后大声地叫嚷道:“现在请大家听校长吩咐!”从他那焦急的神情看,确实是把蔡元培当皇帝供奉起来
黄侃这位怪杰倒是说出了肺腑之言,还真有点令人感动呢。他说:“我反对白话文,但不反对挽蔡。因为环顾中国学界,再也不会有第二人,来聘请我这样性格的人做教授了”
他说完突然神色沮丧地低垂下头,引来了一片啼嘘之声。他最近正和陈侃章在课堂上论战,两人都擅长小学,却因学派不同争执不休。黄侃见文不能取胜,便要动武,还扬言要“刀杖相见”呢。不过黄侃在经学上成就确实过人,先不说他创造的古音韵二十八部之说,就讲其《手批白文十三经》,自问世以来,已成为研究古文典籍的重要参考书。在这方面,平时他老兄也颇为自负,说普天之下,除吾师刘师培外,就算是他
会议决定联合北京各界向政府请愿抗议,并要大总统真心诚意地派员南下迎蔡。而北大学生还要干脆,第二天清晨,就派出四位代表拜访了胡仁源。警告他万勿赴任,否则恕不接待。
胡仁源真正地陷入了困境,脑袋里一片空白,神情绝望地听着学生毫不客气的通牒。仿佛看见一个预谋了近三年的梦,突然在这个可咒的清晨像气球般地破灭回顾这几年的日子,真有点如履薄冰,简直像走钢丝一般战战兢兢呀。他绝对不敢公开得罪蔡元培和他身后的新派文人集团,但又不得不与安福系保持一种非常暧昧的合作伙伴关系。他毕竟是古越人的后裔,也尝够了下台后的悲凉,一直卧薪尝胆般地孕育着卷土重来的梦境。为此他不得不网罗了一些被蔡元培辞退的教员,包括那位“探艳团”的团长徐佩铣,还有徐树铮的外甥等一批敌视新文化运动的学生。说实话,从今天起他真有点仇视蔡元培尽管是自己当年恩师,尽管他出长北大后对自己不薄。但是他确确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全部风水,甚至在他辞职离京以后。他终于又哀叹了一声,像只被遗弃的猫阴毒地向整个世界诅咒。对方的生命气场实在太强大了,闪烁着一片银光,吸引着整个北大、整个学界、整个舆论,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大总统的任命,他不能就这么窝囊地退出历史舞台。
胡适这几天因忙于陪杜威先生在北京演讲,回家很晚正想入睡,忽见住在附近的高一涵气喘吁吁地跑来通报:
“仲甫被捕了!”
他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仲甫果然独自行动就在前几天,《每周评论》发表了他的那篇《研究室与监狱》。他还亲自跑来找自己,要胡适帮忙将他写的《北京市民宣言》翻译成英文。他万万没有想到仲甫会亲自去撒传单,记得那天他见文稿火药味特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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