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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地问:“那画的龙像什么?”
刘半农会意地笑了,说:“死鳗鱼!”
钱玄同也恢复了灵气,调侃道:“那是给这批活僵尸祭灵的鬼旗!”
只见前门外的生意也格外兴隆,成衣铺在赶制龙旗,估衣铺里的清朝袍褂,早被刚刚受封的遗老们抢购一空。连做戏装道具铺子里用马尾编的假发辫也成了畅销货。古老的北京城显得光怪陆离,阴森可怕,到处可见一些赶时髦穿着清朝服饰的人在街上晃来晃去,好像刚从棺材里溜出来的。老百姓正用一副惊慌疑惑的面孔,注视着这个鬼的世界。
三个人刚到北大,就见门房老刘头正在应付辫子兵的纠缠。他们要校长出来,他说校长不在。他们要挂龙旗,他应着声回屋里拎出一件黄布寿衣,顺手用笔画了条歪歪扭扭的龙。正要往竹竿上挂,却被一个军官看穿赏了他几记耳光子,说是明天再来,不挂旗就挂你的脑瓜子。老刘头先是捂着老脸赔不是,待人一走远就朝地上吐唾沫:
“呸!跟你爷爷玩。老子明天挂旗前先朝它撒泡尿,咒你们倒大霉!”
补树书屋里,一派死寂。周作人在书案前凝然冷坐。周树人仍在抄写碑帖,只是脸上少了往日的悠闲,多了几分愠色。他终于心不在焉地又写错了字,烦恼地一摔笔,点燃了烟。宣纸上一片狼藉,耳边隐隐传来老长班教训儿子的声音:
“逆子!叫你不要剪辫子,你偏要剪!真是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呢。这下完了!看你如何做人?”
周树人感慨地吁了声长气,说:
“这头发真是中国人的宝贝和冤家呀!古往今来,让多少人吃了毫无价值的苦哦!”
周作人扶了扶眼镜回忆道:
“记得祖母说过,长毛造反时,这头发真叫老百姓为难呢。全留着的官兵要杀,拖着辫子的又被长毛杀。”
周树人站起身,踱到花格木窗前。透过槐树的浓荫,可见打扫庭院的老长班孱弱的身影。他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痛苦地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原想抄抄古帖,打发余生罢了,因为最高的轻蔑就是无言。现在面对体质和精神都已僵化的国民,我倒真想站出来发点议论了!”
耳边又传来令他失望的声音:
“阿爹,辫子买来可惜讨了半天价,还是要一块大洋。”
老长班终于捧起那一束马尾巴,欢天喜地的笑
蔡元培确实随张相文教授在西山休假,上午他们先到颐和园,坐藤轿赴静宜园,拜访了张公子张星(火良)夫妇。他们的寓所名见心斋,为清嘉庆朝所建,斋前引泉成池,游着数百尾金鱼,环境非常幽静。在这里吃了午饭,又趁兴去附近一所女校看望朋友,正在闲谈时,忽然接到妻弟黄干城电话,才知道张勋已经复辟。妻弟再三关照,千万不要回北大,城里正在搜捕革命党呢。政界要人纷纷往东交民巷躲,已为他在北京饭店订好房间
待他们一行匆匆赶到北京饭店,天色已暗。李石曾已先他而到,正在客厅会客。见蔡先生安全抵达,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位客人忽然起身向他打起招呼,一副踌躇满志的派头。他一见是康有为弟子徐勤,简直像吞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忙推托身体不适,躲进了房间。
听说康有为是28日进京的,一路上扮成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农,用大蒲扇遮着脸,挤在三等车厢里。一下火车,便雇了洋车,背着一袋亲自起草的复辟文稿,直奔南河沿张勋公馆去
没多久,李石曾打发走了徐勤,推门而进。他冷笑一声说:
“这徐勤也真瞎了眼,想为他的先生来游说我们?不过这地方确实不能久留,黎元洪也躲进日本使馆我已为您安排明晨坐火车去天津,嫂夫人和孩子也派人去接了,马上就到。”
蔡元培满脸愁云密布,也没心思致谢,一个劲地打听复辟的真相。李石曾因刚会见了徐勤,知道不少内幕。
“复辟是今天早上,但诏书是早就写好康有为就预先起草了十余份,他自以为得意,没想到刘廷琛等人看了却大为不满,说‘康某开口立宪,闭口共和,仍是革命党口吻耳,与咱并非一条心’。还有,他那套‘虚君共和制’的主张也令张勋不悦,说‘要咱去学英国的君主立宪内阁,一点不为大清和皇帝着想。’所以上午,张勋被封为内阁议政王大臣,而康有为只落得个弼德院副院长的虚职。他想一展平生抱负的雄心顿时灰飞烟灭,虽然又恼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刚才徐勤来既是游说和试探,也是为老师叫苦和解释呢。”
蔡元培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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