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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敲打砖块,不知这声音能传多远。营救难度很大,我清楚。或许我该停止敲打,让他们别再浪费时间,别处还有需要帮助的人。
是的,现在我愿意顺服。如果这是命运,我感谢上苍。我经历过许多磨难,这些不算什么。
有多少人能在磨难中百折不挠,并最终获得生命的冠冕?
开春后第一个暖日,刘圆圆和肖峰的婚礼如期举行。
傍晚时分,下起小雨。苏扬瞒着母亲,独自偷溜出门。无法参与热闹,就独自享受寂寥。无人相伴左右,但有腹中孩儿聆听心意。
中学对面的奥加咖啡馆,有他们曾经的共同记忆。五年前,就在此处,祉明对她说,做我的妻子。同样的座位,同样的咖啡。当初是憧憬,如今却成追忆。七个月前,他那样爱她,宠她,成全她一切期望。她全心投入,只为留住他。留不住他的身,也要留住他的心。留不住他的心,也要留住他的孩子。她如此偏执,一意孤行。如今这后果,她理应承担。
离开咖啡馆,苏扬突然不想回家。夜还不晚,她想独自走走。雨后的马路凄冷萧瑟,她一个孕妇独自打伞夜行,又满目伤感,不免引得旁人猜测。
她并不在意,只管闲散漫步,越走越久,越走越远,直走到鞋子裤腿全湿透。
不知怎么,她就走到了酒吧街。有一家酒吧传出缓慢悠扬的摇滚乐。她被这旋律吸引,不自觉地停下,走进去。酒吧里面灯光幽暗,客人寥寥。
她坐到吧台,要了一杯自由古巴。调酒师看她一眼,摇摇头,说这里不卖酒给孕妇。
那就半杯吧。她话未说完,声音已抖,眼泪突然涌出。她伏在桌上,脸埋在双臂间,哭得无声无息,只有双肩一下一下地颤抖。
调酒师不再说话,给了她自由古巴,小半杯。
舞台上,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唱歌,嗓音悠扬而凄美——怎么你在哭泣?怎么你也失去了你的年华?是木马乐队的歌,悲伤得令人心碎。颓废婉转的词,幽怨凄绝的曲,勾起她所有的敏感和痛楚。
时近午夜,苏扬回到家中。母亲正在打电话,见她进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谢谢,不用麻烦了,她回来了。”然后急急挂断电话。
站在母亲面前的是这样一个苏扬:七个月的身孕,一身酒气烟味,衣鞋尽湿,面色阴郁疲倦,毫无愧意。一个谁也没料到的耳光就这样啪的一声落在苏扬脸上。
母女俩都呆了。她们这才同时意识到,这个耳光其实早就攒在那里。早至春节苏扬带回拜伦;早至苏扬在越洋电话里告诉母亲她怀孕了;或许更早,早至五年前,母亲在楼下撞见苏扬和祉明的亲吻拥抱。从小到大,乖女儿苏扬一直按母亲设计的轨迹成长,不差不错。母亲要求一百分,她做到一百二十分。唯独婚恋这桩大事,她叛逆到死。可这唯独是母亲最看重的大事。其他事情,都不过是为这桩事情服务的。母亲怨恨自己年轻时踏错一步,不愿女儿重蹈覆辙。可如今大错已然铸成,她只能眼看着女儿不幸,消极,堕落下去。
苏扬毕竟还是倔强,倒是母亲呜的一声先哭了。继父披着睡衣出来,搂住母亲,低声劝慰,搀扶母亲走进卧室。苏扬立在客厅,一动不动,看着他们转身离去,而后伸手扶住墙,一只一只慢慢脱去湿透变重的鞋。直到母亲和继父关上卧室的门,她的眼泪才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她依稀听到母亲低声抽泣,继父无力地安慰。隔着房门,她听不清楚,只捕捉到母亲绝望而黯淡的话音:“是我不好……我恨我自己……没有管好她……”
第二天,母亲和苏扬没有和解,只有继父在中间调和。冷战到了第三天,继父找苏扬谈,长久以来母亲一直压抑不快,他打算陪母亲出国旅游,让她散散心。苏扬点头说好。继父又说,将要离开两周,其间会请专业保姆来家中照料,大可放心。他又说,打算去南美,那里正是初秋,气候宜人,母亲从未到过南半球。
是啊,去看看世界吧,把这里的不愉快都忘掉吧,苏扬说。
把我这个不孝女也忘掉吧。这是她在心里说的。
直到离开前,母亲和苏扬也没有说过话。在内心,苏扬是多么希望得到母亲的谅解,与母亲和好,但她太倔强,不愿先开口。想必母亲也是一样。
几天后,突然有份快件送抵家中,来自英国,发件人是拜伦。
苏扬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短信,还有另一个信封。短信出自拜伦之手,讲了这样一件事:春天苏扬回上海后,麦康纳太太曾找到这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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