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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暮把宋清乔的脖子紧紧搂着不肯撒手,好像以前父母要把他最喜欢的熊宝宝扔掉时那样,箍得那样紧。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从那以后他再没对什么产生过执念。可现在要是谁敢把宋清乔给带走,他也是不允许的,绝不。
“放松点儿,我要喘不过气儿了。”宋清乔的声音沉响在耳侧,比以往任何时候听起来都让人安心。
殷暮不理他,一直等待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结束。仿佛经历了一生,却不过短短几分钟。
这期间,宋清乔没动过,除了那句话也没再讲些什么。他身上没了香水雕饰的味道,只有股冷到人心寒的淡漠,是那种无关生死的味道,闻不到,感觉强烈。
殷暮在足够平静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心口里郁了好大一团气,没处发也发不出来。
不过是个小小的地震而已,连楼都震不垮,甚至连危墙都震不塌。殷暮恢复神智,竟也笑起来。
埋着头笑了好一阵,真算得上一场新奇体验。接着去卫生间吐了,吐得胃里一干二净,连带着胃酸返上来,整个人虚脱到什么也不剩。而他自以为拼了命护住的那人,依然在那儿喝着酒,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狗东西,白眼狼,狼心狗肺。殷暮在心里骂了好一通,也没解气。漱了口拖沓着无力的身躯,又坐回老地方。
算了,对宋清乔这个人,不能要求什么。
殷暮点上支烟,日本烟味道寡淡,用尽肺活量吸一大口,也难吐出多少后续。留在口腔里的薄荷味却凉得人头疼。
宋清乔不言,扭开瓶矿泉水搁殷暮面前,又把三明治包装拆好递过去。两人极其有默契地配合着彼此,做着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
最后是宋清乔自动放弃,喝了足足两杯后说:“不用这么对我。”
殷暮的三明治还剩最后一口,只留下三层面包片,没味道了。
“我没有可以回报给你的东西。”
“我他妈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稀罕你狗屁回报。”
殷暮突然觉得宋清乔这人别扭得很,明明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偏偏钻进了牛角尖里。就像每个人年少时候经历的类似于“全世界与我为敌”“我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时期,在这个时间段里,你会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任何人都是在跟你作对一般,你变成了世界的弃子。这有个俗称,叫做叛逆期。宋清乔差就差在,陷在这叛逆期里出不来,熬不到头,想不明白这回事。
作为精神病理学的研究学者殷先生看来,抑郁症他妈的都是走进了牛角尖里。而奉行着拯救苍生这类的医者仁心,他需要教教他什么叫洒脱。看看人家殷总活得多明白,爱谁谁爱怎样怎样,饭可以吃咸点儿,看事儿必须得看淡点儿。
“殷总,谢谢你。”宋清乔说。
“不客气,换成谁都一样。”这是殷暮对宋清乔撒的第一个谎,其实换成谁都不一样。一种是不可能与之经历丰富到这一步的人,一种是哪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舍命奉陪的人。大多数人卡在了前者,除宋清乔外的少数人止步于后者。
宋清乔看向他,瞳孔闪烁:“原本我以为我对你至少了解了七八成,现在看来或许一成也没有。”
殷暮笑笑:“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宋清乔不再说什么,他不是会把心摊开分享的人,一方面要把伤疤揭露出来这事儿太难,一方面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摊开。被动型人格,你愿意摸索的话,可以给你摸索摸索,你不愿意的话,就这样呗,没差。
“酒,满上。”殷暮不急不缓催了一句,心想咱俩以后时间长着呢,现在瞎琢磨没劲。
一杯酒下去,浑身都痛快了。
“乔哥,你真没醉过?”他问。
“醉过,不过次数不多。”宋清乔发笑,“酒不醉人人自醉听过没?”
“意思是你不想醉谁都不能让你醉呗?”
“就这么个意思。”
“那你醉了什么模样?”
又开始了,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还能什么模样,耍完酒疯睡死过去。”其实宋清乔记不明白,都喝断片儿了谁还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那等你比赛完了,我们得大醉一场。”殷暮晃晃空了的香槟瓶,“今儿就到这儿吧,给老子滚去睡觉去。”
卧室铺了两张床,二三十公分高的床垫,低饱和度绿色床上四件套。柔软舒适度和殷暮家投影房的榻榻米有得一拼。
宋清乔匆忙吞了片药便躺床